中年男人囂張的氣焰被這突如其來的威勢一壓,脖子下意識地一縮,對上馬淳冰冷刺骨的眼神,后半截污言穢語硬生生卡在了喉嚨里。
馬淳大步流星走進來,甚至沒看那對父子一眼,徑直走到徐妙云身邊。
他高大的身軀宛如一堵堅墻,將妻子穩穩護在身后。
目光落在徐妙云略顯蒼白的臉上,那寒冰般的視線瞬間融化,只余下關切:“夫人沒事吧?他可有沖撞到你?”
徐妙云搖搖頭,握了握他的手,示意自己無恙。
馬淳這才轉過身,重新看向那中年男人,眼神重新變得冰冷。
他聲音不大,卻字字如刀,“我夫人診病,嚴謹精微,何時輪到你這等無知狂徒指手畫腳?”
“口吐污言,辱我內人,更辱我醫道尊嚴!”
馬淳上前一步,那中年男人被氣勢所迫,竟不自覺后退了半步。
“你這等人,縱有金山相求,我夫婦亦不屑施救半分!”
他抬手指向門口,話語斬釘截鐵,不留絲毫余地。
“不想看?可以!金陵城醫館不只我小青村一處!”
“滾!”
那一個字,帶著雷霆般的震怒與醫者的凜然尊嚴。
整個診廳落針可聞。
連老者的咳嗽聲都因驚懼而短暫止歇。
那中年男人被徹底鎮住了。
臉上憤怒漲紅的血色刷地褪去,瞬間變得慘白,身體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他來之前得到的“指示”是盡可能胡攪蠻纏,逼迫醫館出手或者制造混亂,可從未想過會直接面對馬淳如此雷霆萬鈞的怒火和毫不留情的驅逐!
那老者也慌了神,勉強喘著粗氣,哀求出聲:“神……神醫息怒……咳咳……犬子不懂事……求您……求您大人大量,發發慈悲……救救老頭子……咳咳咳……”
他說著,掙扎著想站起來行禮,卻一陣劇烈的咳嗽牽扯,幾乎癱軟在椅子上,臉色更顯青灰,眼神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換做從前,面對一個病入膏肓、苦苦哀求的老人,馬淳或許還會有一絲醫者的本能動搖。
但經過上一輪呂氏安排的“怪癥病人”,經過傅忠詔獄的生死營救,馬淳的心境已大不同。
他看向老者那復雜而怪異的病容,結合方才進來時捕捉到的信息與氣息,心中對于其病癥根源已浮現出一個危險的猜測。
然而此刻,馬淳眼中沒有絲毫憐憫,只有厭惡。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對父子。
“辱我妻子在前,訛詐醫館在后。”
“你以為我看不出你父子所圖為何?”
“《史記》所載,扁鵲有六不治。”
他聲音清朗,如同宣讀法典。
“驕恣不論于理,一不治也!”
“輕身重財,二不治也!”
“形羸不能服藥,三不治也!”
“信巫不信醫,四不治也!”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