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淳將妻子輕輕攬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的發頂,汲取著她身上淡雅的藥草香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敢伸爪子,我就敢剁!”
他聲音低沉,“等著。總會露出馬腳。”
所幸,接下來的小半個時辰風平浪靜。
診完了最后幾位真正病患,前廳已無閑雜人等。
徐妙云坐回案前整理脈案,馬淳則走到水盆邊,仔細清洗那雙曾接觸過汞毒患兒的手。
“國公爺!夫人!”一個帶笑的響亮嗓門劃破了醫館的寧靜。
珠簾嘩啦一響,幾個人影當先擠了進來。
徐輝祖穩重些,拱手為禮:“見過姐夫,大姐。”
他身后的徐增壽卻是個閑不住的,眼珠一轉,立刻嬉皮笑臉地湊到徐妙云案前:“姐!氣色真好!小外甥踢你了沒?”
“沒規沒矩!”徐妙云抬指作勢欲敲他腦門。
緊跟著,吳杰也走了進來,斯斯文文地對馬淳夫婦一揖:“見過大哥、嫂子。”
最后壓軸的,永遠動靜最大。
一襲華貴袍衫掀簾而入,李景隆甩了甩袖子,人未到聲先揚:“哎喲!我說馬大神醫,妙云嫂子!小爺我千里迢迢來探望,連口熱茶都沒有?”
他夸張地抹了抹額頭并不存在的汗,目光滴溜溜在廳里轉,“咦?那倆討嫌的玩意兒被攆了?活該!早瞧著不像好人!”
他這一連串話又快又響,像倒豆子似的,剛才那股若有若無的緊張氣氛頓時被沖散了。
馬淳看著眼前這幫鬧哄哄的兄弟,臉上緊繃的線條終于完全柔和下來,露出今日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剛送走最后幾個病家,茶管夠。九江你還是這咋呼性子。”
徐輝祖也笑了:“今日營里事務結束得早,大家伙兒心里記掛,便約著一道過來看看。大姐身子要緊,姐夫也是操勞。”
“勞你們掛心。”徐妙云放下筆,笑容溫婉,“我好得很。倒是你們,別站著了,后院說話。”
一行人熱熱鬧鬧穿過前堂,涌向后院小天井。
藥童手腳麻利地搬來小杌、藤椅、茶案。
李景隆毫不客氣,一屁股占了最大的藤椅:“痛快!還是這兒舒坦,不用對著我爹那張刻板臉。”
他接過徐妙云親手遞來的溫熱茶盞,滿足地呷了一大口。
徐增壽挨著姐姐坐下,好奇地拿起案上一把紫蘇嗅了嗅:“姐夫,這玩意兒不是驅風的嗎?放這兒曬?”
“這幾日熬湯常用。”馬淳解釋道。
“嘿!說到熬湯!”李景隆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進門就聞到味兒了!妙云姐,今兒燉什么好料了?是羊肉不?給兄弟們添副碗筷?”
他搓著手,一臉饞相,毫不遮掩。
吳杰忍不住笑著推了他一下:“李兄!咱是來探病的,又不是打秋風!”
“這話說的!”李景隆瞪眼,“探病更要吃好喝好!吃飽了才有精神給大哥解悶!妙云姐你說對不?”
眾人一陣哄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