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青黑色的食指,應聲斷落,掉在桌上。
“成了!”徐增壽脫口而出,緊繃的神經瞬間一松。
徐輝祖和傅忠也長長吁了口氣,但手上不敢放松。
漢子在斷指瞬間身體一挺,痛嚎之后是極度脫力的劇烈喘息和抽搐,汗水淚水混成一灘。
馬淳看都沒看那截斷指。
斷指一離體,他立刻抓起旁邊備好的大塊吸水的干凈麻布。
噗!
狠狠按壓在斷指創面上止血!
暗黑帶著詭異腥氣的血液瞬間浸透了厚布。
馬淳雙手死死壓住出血點,同時飛快解開了肘彎上方的止血帶。
驟然解除壓迫,創面再次涌出暗紅血液。
馬淳眼疾手快,用另一塊麻布迅速吸掉涌出的血。
在壓迫止血的同時,他精準地從翻卷的創面組織里,挑出了幾根仍在噴血的微小動脈斷端。
止血鉗“咔嗒”一聲輕響,穩穩夾住,血流頓時大減。
接下來是漫長而精細的清創縫合。
馬淳用水(實際上是生理鹽水)反復沖洗創口深部,清除任何可能殘留的壞死組織和污物。
他挑選出特制的羊腸縫合線和最細的縫針。
針線在他的手指間,如同有了生命。
穿引,拉攏,打結……
動作流暢得如同行云流水。
一針一針,將翻起的皮肉仔細對合、收攏。
創口很大,幾乎暴露著被切斷的白骨截面,皮肉的翻卷猙獰可怖。
但馬淳縫得異常細致。
每一針都落在最準確的位置,確保皮瓣有良好的血供。
最終,那駭人的創口被嚴密地縫合起來。
雖然還有血絲滲出,但整體結構清晰、對合良好。
直到縫好最后一針,剪斷縫線,馬淳才直起身,長長地、無聲地吐出一口濁氣。
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角滾落,砸在桌面上。
剛才全神貫注地操作,消耗了他極大的精力。
他用一塊干凈布擦去手上的血跡。
“好了。”馬淳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命保住了。”
這四個字,如同天籟。
漢子猛地睜開布滿血絲的眼睛,看向自己光禿禿、包扎著厚厚麻布的手掌。
劫后余生的狂喜混合著劇痛和斷指的悲傷,沖擊著他。
他喉嚨里發出一陣怪異的咕嚕聲,隨即像堤壩崩潰般,放聲痛哭起來。
哭聲里飽含著委屈、恐懼和后怕。
老娘和媳婦也撲了上來,婆媳二人緊緊抱著劫后余生的兒子/丈夫,嚎啕大哭,鼻涕眼淚糊滿了臉。
徐輝祖、徐增壽、傅忠三人這才徹底松開手,感覺雙臂都酸麻了。
他們退開幾步,看著桌上那截被遺棄的斷指。
又看看漢子被細心包扎好的、雖然殘缺但生機尚存的右手。
再看向馬淳那張汗水浸濕卻無比平靜堅毅的臉,一股難以言喻的震撼和敬畏,同時在他們的心中升起。
“這……這毒當真如此恐怖?”傅忠心有余悸地看向馬淳,指著那斷指。
“腐尸惡毒,非同小可。”馬淳一邊收拾器械,一邊回答,言簡意賅。“染上一點,便如跗骨之蛆。若不斷腕求生,必死無疑。今日算他命大,染毒時間尚短,位置又在指端。”
他示意漢子媳婦扶住丈夫,“莫要哭了。扶他坐到旁邊。傷口大,還需服藥靜養。切記,傷口半月不可沾水!飲食務必清淡!不得沾葷腥發物!”
他迅速寫下一張方子,“按此方,連服七日!三碗水煎成一碗!”
馬淳將藥方遞給漢子媳婦。
那媳婦此刻視馬淳如神明,雙手顫抖著接過藥方,連聲稱謝。
漢子在母親的攙扶下,終于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雖然斷指處痛得鉆心,臉色蒼白如紙。
他看著自己包扎好的手,又看看馬淳,嘴唇蠕動:“謝……謝謝神醫救命之恩……”
馬淳擺擺手,轉身開始清洗收拾那些沾血的手術器械。
“叮!救治炭疽患者,獎勵積分20!”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