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
每一次掙扎都因缺氧而帶來更劇烈的抽搐和更深的恐懼!
腦子里只剩下對空氣瘋狂的渴求!
“咕嚕……嗬嗬……”他翻著白眼,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痙攣,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停止呼吸。
感覺著身下人瀕臨極限的抽搐,番子終于移開了水瓢,微微提起了破布一角。
“咳!咳咳咳!嘔——!”肺部和氣管中倒灌的冷水瞬間奔涌而出,混雜著鼻涕眼淚。
吳全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每一次吸氣都帶著刺耳的拉風箱般的嘶鳴,如同剛從地獄門口爬回來。
他那雙被恐懼充滿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上方那張毫無表情的閻王臉,只剩下徹底崩潰的絕望。
“現在,”蔣瓛的聲音依舊平靜,俯視著癱軟如泥、臉上涕淚血水混合的吳全,“能說了嗎?五年前常太子妃。”
這冰冷的幾個字,如同最后一根壓垮駱駝的稻草。
吳全殘存的最后一絲抵抗意志徹底粉碎,“說……我說!我全說!求求……求求別澆水……別再……”
“是……是呂娘娘……是太子妃!”
吳全的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斷斷續續地交代。
“常太子妃……懷著小皇孫最后幾個月……身子重了……張院判……我師傅……就頻繁接到東宮的……密信……”
他恐懼地看了一眼蔣瓛那沒有一絲波瀾的臉。
“都是……都是讓師傅……開‘最好的’滋補藥方……‘務必要讓常姐姐身子強健,胎穩胎壯’……呂娘娘的原話……”
“那些血燕盞、昆侖鮑、雪山蟾酥膏……全是……全是東宮點名要的‘貢品’……”
吳全的牙齒咯咯打戰,“每次……都是小的……小的去庫房里挑……東宮指定的那些箱子里拿的……拿出來的藥材……都……都經過特殊的手法……浸過‘溫玉散’……”
“據說那東西只有行家才能分辨出淡淡甜腥氣,那種散……藥性極霸道……摻一點在普通補藥里……就能……就能讓胎兒……長得飛快。”
“常太子妃脈案……記錄……還有……還有呂娘娘每次送藥的單子……都是小的親手……抄了一份……交給我師傅……”
“……后來……后來常太子妃娘娘……胎大難產……薨了……”
吳全說到這里,恐懼地打了個寒噤,“出事之后沒多久……一天晚上……師傅就把我招到他內室……把當初他記下脈案的所有副本……還有……還有那些藥材經手的底單……包括……包括那些密信……”
“都……都燒了。火盆燒得通紅……就……就在眼前看著燒干凈了……只留下一份最緊要的正本卷宗……藏到了……庫房隔間那個樟木箱里。”
“師傅說……那地方……只有他知道……鑰匙也……也只有他有。他交代……這事……爛在肚子里……否則……死無葬身之地……”
“饒命啊!大人!小的不敢不說實話啊!”吳全痛哭流涕,幾乎要把肺都咳出來,“小的真就只知道這些了!”
蔣瓛靜靜地聽著,待吳全語無倫次地說完,他只是輕輕撣了撣身上的灰塵。
“呂氏一個深宮婦人,”蔣瓛開口,“憑什么能讓一個太醫院院判如此俯首帖耳?甚至把命都搭進去給她遮掩?就憑一個太子妃的名分?保他坐穩院判之位?”
他微微俯身,目光如利劍般刺向抖成篩子的吳全,“張闊海可不是傻子。”
吳全被這目光刺得渾身一縮,恐懼到了極點反而生出一種破罐破摔的感覺。
他回憶起張闊海有一次醉酒后說過的話。
“……師傅……師傅他……”吳全哆哆嗦嗦地說道:“有次喝醉了酒……他提過,他說呂娘娘背后水很深,說是太子妃背后站著一座大山,還有還有不少人……”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