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醫館剛開門不久,兩個男人便一前一后,腳步虛浮地踏進了小青村的醫館門檻。
一人裹著北方常見的舊羊皮襖,風塵仆仆,面色焦黃。
另一人則是南地常見的棉布短打,瘦削疲憊。
兩人互不相識,眼神茫然,卻在藥堂里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
“馬大夫……”羊皮襖漢子捂著肚子,“求您救命,我快不行了……”
棉布短打的男人也緊跟著開口,“大夫,我也一樣!渾身難受!起疙瘩!”
馬淳放下手中正要分揀的當歸片,眉頭微皺。
他目光掃過兩人,心里咯噔一下。
太像了。
羊皮襖漢子露出的手臂和脖頸上,布滿大片鮮紅的斑疹,微微隆起,觸目驚心。他的嘴唇也腫得厲害,喘息間帶著一種費力的嘶嘶聲。
棉布短打的男人挽起袖子,手臂上同樣是大片相同的紅疹,又腫又癢。他也時不時干咳兩聲,喉嚨似有異物。
兩人癥狀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
“兩位莫慌。”馬淳起身,“先坐下,慢慢說。從哪里來?生病前可曾去過同一處地方?吃過什么特別的東西?”
羊皮襖漢子喘著粗氣:“俺、俺是北坡村的王石墩。俺們村子好好的,就俺一個這樣。也不知中了啥邪!渾身癢得像有蟲子鉆,還憋得慌!”
棉布短打的男人立刻搖頭:“我是南洼村的李水生。我們村也沒事。我也是突然就這樣了!跟撞了邪祟似的!”
馬淳心中疑云更重。
兩地相鄰不遠,同發怪癥,癥狀分毫不差,卻都聲稱村子無其他人染病,互不知情?不像是尋常疫病。
他搭上王石墩的手腕。
脈象浮而數,指下皮膚灼熱。
又仔細查看李水生的疹子,形狀大小顏色完全一致,邊緣清晰。
“二位仔細想想,”馬淳追問,“生病前一兩天內,都接觸過什么新奇的草木?或者去過哪些平日少去的地方?”
王石墩皺眉思索:“俺……俺就在家拾掇些柴火。對了!前天去后山砍柴,回來就有點癢了!”
李水生眼睛一亮:“我也是前天上山砍竹子!回來就不對勁了!不過我們村子挨著山,砍柴砍竹子常有啊,別人也沒事!”
后山?
馬淳立刻追問:“山中可有什么特殊之處?可見到什么開花的樹?或者汁液粘稠的草木?”
兩人面面相覷,都搖頭表示沒特別留意。
線索似斷非斷。
門外已聚了幾個聞訊來看熱鬧的村民,探頭探腦地低語著:“怪了,一個模樣!”
“莫不是沾了啥山鬼地精?”
“瞧著怪嚇人的!”
徐妙云端來兩碗清水遞給二人,目光落在疹子上,秀眉微蹙。
小六也站在師父身后,緊張又好奇地看著。
馬淳不再詢問。
他閉目沉思,將兩人癥狀細節在腦中過了一遍。
紅疹,隆起,邊緣清晰。伴瘙癢。還有一人呼吸不暢,嘴唇腫脹。
結合皆上山砍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