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馬淳又涮了一片肉,“話沒說兩句,就往我袖口塞寶鈔,想讓我在蔣瓛那遞話?”
他搖搖頭,眼神有點冷,“一個算盤打得劈啪響的綢緞商,賬目清白?”
“去年低價強收桑戶蠶繭,逼得人跳河那會兒,他怎么不說清白?”
徐妙云聽著丈夫的話,再看看對面父親懷里鬧騰的小胖墩,一股難以言喻的平安感,像暖爐里的炭火烘著她。
她伸出一只手,輕輕捏了捏丈夫擱在桌下的手背,指尖微涼卻穩當。
馬淳反手握住妻子溫軟的手。
指腹在她手背上摩挲了一下。
又夾起一筷子青菜,“還有個胖子抬著個樟木箱子,進門就哭喪,說小舅子嚇丟了魂,求到我名下,要我給那不知躲在哪里的老丈人在‘貴人’跟前求情!”
“呸!”徐增壽把涮好的肉塞進嘴里,含糊罵了句,“死到臨頭想起攀關系了!”
鍋里的湯翻滾著。
馬淳看著那白汽,“全京城怕的嚇掉魂的不止一個。一個案子、一條鏈子,崩開了多少僥幸!多少人晚上要睡不著了。”
外面是風卷著雪,屋里紅亮的炭火,燉著翻滾的熱湯。
食物暖了腸胃,酒驅散了寒意。
小馬尋在徐達懷里扭來扭去,伸出胖手,要夠桌上紅彤彤的蝦滑。
徐達躲開他。
“這小子勁兒還不小!”他哈哈笑起來,小心翼翼地掰開那肉乎的小手。
小馬尋不滿地嘟著嘴。
“下回來……”徐達把他舉高了些,小胖墩咯咯笑著,伸手去夠外公花白的頭發,“外公教你騎馬!”
老頭笑著,聲音洪亮。
徐妙錦搶了一顆嫩青菜,塞進嘴里,看著鬧騰的小外甥。
爐子里的火,映在每人臉上都是暖的。
馬淳把燙好的羊肉,蘸足了料放進妻子面前的空碗里,然后自己也端起了酒杯。
“娘子,咱們兩個走一個!”馬淳對著徐妙云道。
徐妙云舉起了酒杯,酒是暖的,她的心更暖,“好啊!”
夫妻二人碰了一杯。
門外的風聲,似乎遠去了,鍋里的熱湯還在滾。
小馬尋被乳娘抱走時,還伸著胖胳膊,朝著外公的方向,依依不舍。
馬淳夫妻二人將徐達一家送到府門外,將他們送上車,馬淳還不忘對徐達道,“岳父,下雪天常來。”
徐達哈哈一笑,“好!下次咱去弄匹好馬,得教小家伙騎馬了!”
徐妙錦在車廂里道:“外甥才三個月而已。”
“找匹小馬駒養著唄。”徐增壽接過話茬來。
“那感情好!”徐輝祖道:“我去找!”
氣氛依舊很熱鬧。
咔噠咔噠……
魏國公府的馬車遠去。
馬淳攬著妻子進了府。
進了房間,暖氣蒸氳的二人暖融融的。
馬尋被奶娘帶去玩了,屋子里只剩下夫妻二人。
“夫人!你喝了酒的樣子真好看!”馬淳借著酒氣笑道。
徐妙云連更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