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蘇澈不清楚,為顧織做到這種程度到底應不應該。
但每次想到顧織在上課時偶爾會流露出的那危險表情,
想到她房間里絕對的陰黑無光,
想到躲在自己視線外的她很可能情緒狀態不太好,
想到若無好人指導、帶一帶她,她可能會走上歧途,漸入邪路——
重重枷鎖壓在肩上,便會覺得,如果放棄她,未來的人生一定一定會落下遺憾。
【因此,要看著她成長起來,發育完全。】
而這個關鍵的“好人”——
正是奈奈。
“一旦奈奈答應了我,我就再也不需擔心顧織的未來了。”
“論琴技,奈奈絕對無敵,演奏多年的精湛技藝,早已被律動腌入味,她的琴也清一色的神器,音樂、審美和臺風都是一頂一;”
“論人品,除了夜聆以外,奈奈這么多年從來沒去過不該去的地方,每天的動態就是工作——下班練琴——上課這樣反復循環,評論區里也全都是小姐妹的夸夸,雖然都是同學網友,但也能看得出,她人緣很棒;”
“論責任心,對別人的話不好說,但如果是自己提出的要求,她多半會交付出十成精力去對待,不可能偷懶,或者藏大活兒不教完全。”
“論性格,顧織是陰暗吞噬型,姜奈是表面外向陽光型,至少在上課時,能變成一個十足的e人,所以兩人溝通的過程大概率不會冷場。這方面似乎也還挺貼的。”
【嗯。】
綜合考量過后,此事被提上日程,徹底敲定。
姜奈:“寶子,我最近把自己這邊的事忙完就可以幫你帶孩子。
你這樣,飛信我收到了,我等有大段時間而不是碎片時間之后再加她,然后課程時間的話,我可以每周給她上兩節,線上課2節,線下課就一個月一次,把總結下來的問題都解決好了。”
奈奈的留言仍停留在屏幕上。
蘇澈問道:“你現在來天海的頻率這么高嗎?是因為工作方面?”
他依舊故作不知她的化妝師職業,仍以大學畢業后就沒關注了的感覺去與她進行交談,這樣能最大限度的降低她的警戒度。
“嗯嗯,各種原因吧。跑天海要更加頻繁了。不過也算好事,把你的任務做完,不用折騰你飛京城來我家兌現諾言。”
“…………”
蘇澈欲言又止。
【她好像很急的樣子…】
“嘿嘿,我知道,澈寶的誠意肯定是有的,所以我也不會一口氣吃個胖子,我要的不多,既然是第一次面基,那么這個課時費,全都加起來一起算,就換算成你來我家待一晚上,「跟我合奏一宿」,怎么樣?不過分吧?”
“合奏……只是彈琴嗎?”
“嗯嗯!當然了!怎么,難不成,寶子還想干點兒別的?”
姜奈強忍著沒有暴露出任何破綻。
“哦哦,那好,那就這么定了。聽你彈琴行,合奏也沒問題。你在天海租了房子嗎?”
“是呀,就在河岸街附近。市中心,去哪兒都有地鐵,方便。”
“原來如此。”
蘇澈暗暗點頭。
「河岸街」是天海的一處地標,距離某小型樞紐不遠,交通半小時就能到,屬于年輕人聚集的市中心商業區域。
以姜奈的條件,來天海隨隨便便租套一居室,付六押一花個幾萬塊錢,應該不算什么。
蘇澈不多過問,只把這些安排全都說到位,然后坐上了顧織家樓下的電梯。
——
……
“澈哥哥,好久不見。”
今日的顧織,開門時的狀態,似乎有些拘謹。
側過身子,讓出半個身位,擦肩而過時,嗅到了令人恍惚的類似香水味。
未等跟她說幾句話,便聽屋內傳來熟悉聲線:
“小蘇老師來了啊?”
“啊,顧阿姨好!”
難得的,今日顧織的媽媽在家。
蘇澈換去鞋子,拎著琴包,來到客廳的茶幾前,看到顧女士正在煙灰缸處碾煙。
煙是藍莓爆珠,細煙,煙嘴兒上有深色口紅印。
客廳沒開窗,屋子里不透氣,全是繚繞的二手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