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他那手點弦一亮出來,哎唷我的媽,可挺厲害!咱就是說,至少得有個10年水準了。
完我就問他,要不要來當兼職老師,結果被他拒絕了。”
“當時他特別高冷的,是那種酷酷的,背著琴拎著效果器箱,說走就走,來去如風。真跟當年某個神人一樣一樣的,頗有他三分風范。”
“然后我就也沒執著,直到他后面非常高頻率的背著琴過來狂練。
我就又問他,你為啥不在家練琴,非要來這里錢練呢”
“他說,家里不方便,不敢開大音量,怕擾民,而且不能用電子管箱,不透。”
“我一聽就懂了,我就說啊,你是不是有什么練琴指標啊感覺你比很多音樂學院的學生練得都兇,你是要玩樂隊嗎”
“小蘇說并沒有,他彈琴只是為了彈琴而已,從小就是這樣,因為家人彈,所以自己也彈;
長大之后,因為不想讓小時候白彈,所以只好繼續彈,維持一個水平的穩定。”
“我一聽,說實話,挺難受的。”
“就有種心塞的感覺,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理解。我覺得吧,小蘇彈琴,從來都沒有獲得過什么成就感。”
“…”
“……”
“他練琴練到fullbo,練到完美至臻,練到solo行云流水找不出一點毛病,也沒有笑過。他完全沒有笑過。”
楊老師唉聲嘆氣:“這和我曾經見過的某個大神是截然相反的。”
“那位,拿起琴來就是在享受音樂,指尖流淌的音符行云流水,是歡脫跳躍有著靈感的,他手中的琴也愛慕著他,隨時都愿意為他燃燒自己;”
“而小蘇……”
“——「拿著琴開始,就像是在坐牢。」”
“坐牢坐著坐著,成為了牢頭,成為了牢里最強的存在……這就是小蘇帶給我的感覺。”
說到這里,
話語戛然而止。
門外不合時宜的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啊唷……來人了。我先去忙了,你們聊。”
老楊搖了搖頭,重重嘆息著,轉身離去。
留下俞汐和林筱二女在屋子里,相視一眼,心情復雜至極。
“這可真的算是……密辛了。”
“是的,學姐。確實我也發現,蘇澈同學彈琴的時候并不開心。”
“嗯。”
“他彈的東西全是完美的,全是正確的,但……但……”
“在天籟livehoe驚艷全場時,他也并沒有任何的成就感,沒有任何的滿意表情。”
“甚至,他還非常痛苦。”
【他好像有著很復雜的心事尚未被我發掘,而我們所有人卻一直將目光放在了索取之上。這或許從最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俞汐思索著,推敲著。
學弟的一切動機,似乎都是在圍繞著一件事來進行。
而這件事,竟然能讓他愿意全力幫助自己湊出這支樂隊,并且付出所有的精力來經營,直到讓大家順利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完成心愿。
可是。
《慕錄》里第一條就說過——
「當你想為一個人生下一子的時候,你首要做的,不是考慮如何才能下藥強囚,而是——先弄清楚他心底的需求。」
俞汐目色微凝,漸漸理解了這句話的深意。
“如果學弟他和我們一起玩時并不開心,那就想辦法讓他獲取到超出預期的開心好了。”
“畢竟但凡是人,就會有七情六欲。學弟不是演奏的機器,因此,他也會存在一些平日里我們無法察覺的「欲」。”
“找到它,并且填補它,試試看呢”
……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