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跟著三叔,三叔他斬鬼殺魅,似無所畏懼,而現在輪到他自己一個人了,居然有一種恐慌在心中蔓延。
那種恐慌就像是野草的根一樣,在心中扎根。
就在這時,他看到那茅草做的門縫里,有一只眼睛正朝里看來。
那是一只白多黑少的眼睛,像是沒有眼皮一樣,周圍都可以看到血肉。
被這一只眼睛盯著一看,他整個人的心都似提了起來。
在現實之中他覺得自己是不怕的,但是不知為何在這里,一點點恐懼就會放大無數倍。
看到了,那一只眼睛,又看到了對方的嘴巴。
對方的嘴巴是紅色的,像是剛飲過血。
然后裴矩看到那張嘴笑了,露出唇下那發黃黑的牙齒來。
“小郎君,你在這里干嘛呀,奴家來陪陪你好不好啊。”
她的聲音很難聽,粗啞,但是卻偏偏說出,這種只適合嬌滴滴的女子才應該說的話。
他被那眼睛盯著看,身體越來越僵,他不可能回答,手中的劍雖然握著,卻已經失去了刺出去的力量,只是本能僵硬的握著而已。
“小郎君,你怎么不說話啊,你不說話,那我就進來了啊。”隨著她的話落,一根手指青黑的手指伸了進來,將那簡單的門繩扣給挑了起來。
然后,茅草門就開了。
門外居然是一個穿著一身嫁衣的女子。
她的臉上已經潰爛,臉色青黑干癟,腳下穿著紅色的金絲繡鞋,站在門口,唯有那一雙眼睛格外的水潤,和那張嘴,像是剛吸過血一樣。
只是她眼睛的周圍的眼皮有已經潰爛了,讓她的眼睛珠子突出來,顯得無比的恐怖。
她的眼睛一直盯著裴矩看,在那一雙眼之下,像是所有的獵物都無法動彈一樣。
這時,裴矩在心中無數的念頭,其中有一個念頭里面有一句話,就是殺鬼劍法里的一句。
“氣沉丹田,意念歸一與氣合,可增勇力,解驚懼。”
他不由的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不再去看對方的雙眼,集中自己的意志,與吞吸的那一口氣一路往下吞,而當他的意識,集中到身體內之后,對于外界的感知便快速的消失。
而那個穿著嫁衣的女子,則是一步步的靠近,來到裴矩的近前,伸出那青黑的手,手指上面指甲都還帶著泥土與血肉的氣息。
她的手伸到裴矩的臉上,放在他的眼皮上,然后便聽她輕笑一聲,手指甲在眼皮上劃過,像是要將他的眼珠子摳出來,裴矩的眼皮顫抖,像是要睜開了一樣,卻最終都沒有。
她的手指又劃過他的臉頰,順著頸動脈,往下。
只是在頸動脈那里停了一下,又發出一聲輕笑,說道:“好香的味道,年輕香甜的味道。”
她的手沒有停,順著落到了裴矩的胸膛,那手指像利刃一樣的指向他的心胸。
只見她將手指朝著裴矩的心臟緩緩的刺去。
他感覺到了痛,似有冰冷的銳器在刺自己的身體,而這時,他那一口氣也終于吞咽到了最底下的丹田,他感覺自己身體仿佛一下又充滿了力量,那種心中的恐懼,像是陽光下的白雪,快速的化去。
于是他睜開眼睛,從丹田里轉了一遍的氣噴吐而出,直接噴吐在對方的臉上,這嫁衣女的雙眼被噴,竟像是被火灼了一下,竟是發出一聲怪叫。
幾乎同時,裴矩手中的劍也已經刺出,一個進步刺劍,因為對方被他一口氣噴吐到了眼睛后在后退,拉開了一點距離。
意從心起,抱念守一,合于氣而出的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