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蘇州胡同。
天剛蒙蒙亮,胡同里已經飄開了早點攤的味兒——
七號院后院,西廂房的譚靜雅剛洗漱完,淺藍色碎花襯衣領口有點皺——昨兒回來的晚,洗了沒熨,她低頭扯了扯,又捋了捋袖口。
出了西廂房,就見金子趴在北屋門口。
黃頭白臉的模樣本就討喜,今兒卻蔫得厲害,耳朵耷拉著快貼到地上,尾巴有氣無力地掃著磚縫,連譚靜雅的腳步聲都沒抬眼。
她蹲下來,摸摸它的頭,聲音軟乎乎的:“金子,怎么沒精神呀?是不是李老板好幾天沒回,你想他了?”
金子總算抬眼瞥了她一下,又把頭埋回爪子里,喉嚨里發出“嗚嗚”的輕響,跟受了委屈似的。
“等著啊,我去做早飯,給你也煮點玉米粥。”她說著起身往廚房走。
譚靜雅剛把玉米面倒進搪瓷盆,就聽見院門口“吱呀”一聲響。
緊跟著是金子興奮的叫聲,“汪汪”。
她擦了擦手上的面,往外走,就見李哲站在門口,他個子高,晨光從背后照過來,把影子拉得老長。
更惹眼的是他腳邊——一只通體泛紅的小狗,紅鼻子濕漉漉地抽動,時不時吐舌頭舔舔紅腳掌,連嘴巴周圍的絨毛都泛著紅,縮在李哲腳邊,像團沒燒旺的小火球。
金子早圍著那小狗轉開了,鼻子湊上去嗅了又嗅,尾巴搖得飛快,差點甩到自己腿。
李哲笑著抬腳,輕輕踹了下金子的屁股:“別嚇著它。”轉頭看見譚靜雅,打招呼道:“譚姐,早啊。”
“李老板您回來了!”譚靜雅走上前,目光直黏在那只紅狗身上,忍不住嘆:“這小狗真漂亮,渾身紅得發亮,是您買的?”
“它叫火焰,是朋友送的。”他瞥見譚靜雅系著的碎花圍裙,圍裙角沾了點玉米面,又問:“您這是做早飯呢?”
“是啊。”譚靜雅笑著點頭,又往他身后看了看,“您吃了沒?沒吃的話,我給您也做一份。”
李哲摸了摸肚子,還真覺得餓了——今早五點就坐著運菜的卡車來京,哪里顧得著吃飯:“那可太謝謝您了,我這肚子正叫呢。”
“甭跟我客氣,順手的事。”譚靜雅轉身回廚房,煤爐上的鐵鍋已經熱了,她磕了三個雞蛋進去,“滋啦”一聲,油星子濺起來,她下意識往后躲了躲,金黃的蛋液很快凝固,香氣瞬間飄滿小院。
“金子,跟火焰好好玩,別欺負它。”李哲叮囑了一句,進了北屋。
火焰似乎對于陌生的環境有些畏懼,跟著李哲進了北屋,縮到圓桌的桌腿旁。金子也屁顛顛的跑進來,一會跟著李哲,一會嗅嗅火焰,對于這個小家伙很感興趣。
李哲脫掉外套掛在衣鉤上,拍了拍上面的塵土,村子里啥都好,就是塵土大。
屋子有兩三天沒通風了,李哲打開窗戶通風,又燒了一壺熱水。
水還沒咕嘟出響,譚靜雅已經端著早餐進來了。
一鍋玉米粥擺上圓桌,上面還飄著點熱氣,旁邊放著一碟咸菜。竹篦子里還有幾個白面饅頭,最邊上是個白瓷盤,里面躺著三個金黃的煎蛋,邊緣微微焦脆,看著就有食欲。
“李老板,給您做了兩個煎蛋,您嘗嘗味道怎么樣?要是不合您口味,盡管提。”譚靜雅把放著煎蛋的盤子推到李哲面前,又給李哲盛了一碗玉米粥。
“謝謝。”李哲拿起一個饅頭掰開,然后把兩個煎蛋都夾了進去,咬了一大口——饅頭的松軟混著煎蛋的香,含糊著贊道:“好吃!外焦里嫩。”
譚靜雅坐在對面,面前只有半個饅頭和一個煎蛋。
李哲喝了口粥,放下碗問:“譚姐,這幾天餐廳生意咋樣?”
譚靜雅也放下筷子,語氣里帶著幾分欣慰:“挺好的。前兩天韓師傅琢磨出個新菜,叫‘麻辣鮮香兔’,客人們反應都不錯——昨兒有個老主顧,一下點了兩份,說要帶回家給孩子嘗嘗。營業額也穩定,比開業那會兒還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