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陵市武塘區,禮橋鎮普安街道。
街道辦主任劉丹帶著沈新孫釗一行人前往孫永喜的家。
“小孫其實也挺可憐的,他爸以前是電機廠的工人,87年的時候,值夜班不小心卷進了機器里,沒救回來。”
“那個時候小孫才5歲吧,孤兒寡母的,他媽就在鎮上支了個攤兒,賣餛飩,也顧不上管小孫。”
“小孫手不是有毛病嘛。”
劉丹晃了晃右手,然后道:“當時在學校里,好多孩子調皮,經常給他取外號,笑話他。就因為這,小學沒上完他就輟學了,然后一直貓在家里也不出門。”
“他媽也是沒辦法,就這么一個兒子,疼的厲害,愣是靠那么一碗小餛飩,把孩子拉扯大了。”
“然后03年的時候,鎮上有混混欺負他媽,把攤子都差點兒掀了。誰知道平常三句話憋不出一個屁的小孫,愣是跟發瘋了一樣,拎著菜刀就去找人家了,砍了人家好幾刀。”
“因為這,他家賠了不少錢,他自己也被判了三年。”
“結果就在他坐牢的時候,他媽得病,胃癌,去世了,他媽還一直拖著,不想告訴小孫,還是鄰居看不過去,通知了小孫。”
“可都已經晚啦,小孫跟監獄打報告再出來,連他媽最后一面都沒見上。”
“反正出獄之后,小孫就跟瘋了一樣,精神有點兒不正常,在家待了半年,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再有消息,那就是12年,收容站把人給送回來。”
介紹完情況,劉丹忍不住一聲嘆息,還落了眼淚。
旁邊丁雨薇連忙掏出紙巾遞過去。
沈新開車,通過后視鏡看了一眼劉丹,問道:“那劉主任,現在孫永喜是什么情況呢?”
副駕駛座的孫釗也扭頭望去。
劉丹聳了聳鼻子,道:“收容站送回來之后,還是有那么點兒精神不正常,平常跟誰都不說話,他死活不愿意去住他家那老房子,最后社區跟村子商量的,把他那老房子置換了一下,給他蓋了三間平房。”
“主要是他手腳好好的,還年輕,村里能幫的也有限,所以他還是靠撿垃圾為生,反正他那院子里堆的全是垃圾,平常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說到這兒,劉丹才問道:“警察同志,你們找小孫做什么呀?”
孫釗笑笑,道:“就找他了解點事兒。”
很快,汽車趕到了目的地。
村子不大,周邊有好幾個廠子,孫永喜的家就在村子西面公路的邊上。
挨著一根電線桿子,離著老遠,就聞見陣陣惡臭。
“夏天更臭,他們村里幾次想幫他清理掉,他不同意,拎著菜刀出來要跟人玩命兒,你說他那個樣子,誰敢招他。”劉丹嘆口氣,帶著眾人走了過去。
沈新一行六人。
隨行的還有禮橋鎮派出所的一位同事。
沈新落后一步,來到孫釗身邊,低聲問道:“孫隊,孫永喜這種情況,算不算有精神病啊。”
12年的收容檔案里并沒有記載孫永喜精神方面有問題。
但如果按照劉丹的說法,孫永喜精神不正常,那肖洪不能說白死了吧,也是挺麻煩的。
“有沒有精神病,這得專業的醫生來鑒定。”
孫釗目光有些失神,又感慨道:“其實這案子過去那么多年,高麗云一直追著問,我覺得她也不是說想要賠償什么的,更多的是想要一個結果。”
“甚至于我們,也需要一個結果。”
他又加了一句。
這案子可是他一手經辦,并最終懸掛起來的。
他何嘗不需要一個結果。
院子連大門都沒有,里面堆的到處都是垃圾。
可能孫永喜不光是撿廢品,還有那么一點兒垃圾收集癖。
劉丹在院門口喊了兩聲,沒有回應。
正要說是不是出去撿垃圾了,從堂屋走出來一人。
亂糟糟的頭發,有胡須,雖然不是很長,但一瞬間沈新有那么一種錯覺,就好像眼前這張臉和張南海的模擬畫像重合了一樣。
出來之后,他站在門口,一言不發的盯著眾人。
“小孫,這些是警察,找你來問點兒事,你好好跟人家說。”劉丹叮囑一句,并沒有進院子。
沈新注意到,在劉丹說出眾人警察身份之后,孫永喜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還是一樣的木訥,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