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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杜鳶是睡好了,但某些人卻是睡不好了。
比如,青縣郊外,一處亂葬崗中。
殘月被濃云啃噬殆盡,磷火于亂草之中搖曳不停。
一條黑色大蟒望著青縣來來回回的吐著信子,它嶙峋的脊背反復擦過殘破墓碑,青黑鱗片與花崗巖竟是輕易擦出點點火星
雖無人形,可卻看得出那份焦急羞怒。
它很想要沖去和那個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牛鼻子分個高下。
但對方那氣定神閑的飛刀術卻是讓它頗為忌憚。
恍惚間,它甚至感覺拖著尾焰的刀光竟在自己顱內炸開。
猛然甩了甩身子,砸碎了好幾塊墓碑后。
它才壓下了那份忌憚。
轉而小心翼翼的看著一尊被它放置在無數顱骨之上的青銅小鼎。
鼎身爬滿銅銹,卻在漆黑深夜之中滲出饕餮紋特有的青黑油光。
鼎耳鑄著兩尊三目鬼王浮雕,獠牙間銜著銹蝕的符文鎖鏈。鼎腹九孔吞吐著暗紫霧氣,每道孔竅邊緣都凝結著人面狀銅綠。
且整座小鼎都透露著一股子難以言明的神韻。
與這古怪神韻相比,那些猙獰顱骨和貼在上面的血色符箓都顯得十分渺小而可笑。
見供上許久的香燃盡都沒有回復。
黑色大蟒咬咬牙又是從口腹中吐出了一根被鮮血浸透了的香燭。
比起那個牛鼻子,它更怕這尊鼎。
因為它的一切都來自這尊鼎,且它還不止一次的領教過這尊鼎的厲害。
“小妖拜請上仙回命!”
血香瞬間燃起,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韻更是越發濃重。
但直到這根香也同樣快要燃盡,都還是沒有絲毫回應傳來。
這讓大蟒完全摸不著頭腦。
與此同時一座深藏地下的古拙大殿之中,一道聲音從大殿深處的青銅巨門后昏沉響起:
“猶豫什么,一顆閑子,棄了就棄了。”
“遵法旨!”
聲音落下,小鼎前苦苦等待的黑色大蟒則是終于等來了回應。
“山野小修,何足來道?若無要事,莫來煩擾!”
天威一般的聲音直接砸進了大蟒的神魂之中。
砸的它軀體亂甩,崩碎了無數墓碑。
待到炸痛平息,它也漸漸平靜,驚恐的看了一眼小鼎后,它才是急忙爬伏身軀說道:
“小妖知錯,小妖知錯,今后再也不敢了!”
說完就從口舌之中吐出了一道鮮紅符箓,那是鼎后上仙教它畫的,只需要尋常黃紙和武夫鮮血就能造就一張可避凡人耳目的神符。
恭恭敬敬的貼上了一個空著的顱骨之后,心頭落定的大蟒便是無比怨毒的看向了那青縣之中。
尾巴一甩就鉆進了密林之中,奔著青縣急襲而去。
但等到入了青縣之后,卻又化作一團黑煙直奔縣衙后院而去。
黑煙散去,大蟒化作二八妙齡少女,輕輕敲響了房縣令的屋門。
“老爺,是奴!”
正在挑燈處理公文的房縣令頭也不抬的說道:
“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不能等明天再說?”
“奴也知道不該,但奴聽說,有妖道來了我青縣!”
房縣令好笑道:
“那人我已經拿了。”
“是另一個!”
吱呀一聲,屋門瞬間被人從里面打開。
妙齡女子本想先聲奪人,但見了那青色官袍和上面的鸂鶒之后,卻又急忙低頭。
“還有一個?”
“是,奴聽到侍女說白天早些時候,望族錢家帶來了一個自稱十分了得的道人。”
望族錢家和道人兩處,它咬的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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