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再容不下旁物的韓承大喜過望的將手伸向了那片瓦當。
可也在此刻,一個聲音忽的從他身后傳來。
不高,不厲。
卻似九幽寒泉灌頂,驚得他通體冰涼,兩股戰戰。
“你若真的接了,你韓氏可就徹底完了。你自己尋死,貧道沒有興趣攔著。”那聲音陡然轉沉,如悶雷碾過韓氏眾人心頭,“可,莫以此孽,累及蒼生!”
撲通!
韓承猛地驚醒,冷汗瞬間濕透了深紫色的官袍,整個人直接跪伏在地。
圍觀的百姓們看得分明:這位堂堂青州別駕大人,竟被那短短幾句話驚得冷汗直流,連身上的紫袍都濕透了,緊緊貼在后背上!
百姓們不明所以,韓氏也是如此。
唯有韓承本人,不停的擦拭著額頭冷汗,定了定心神后。
他急忙轉身朝著當頭棒喝的杜鳶拱手拜道:
“韓承拜謝道長當頭棒喝啊!”
自己是怎么了,雖然感覺當真可行,但怎么突的生出了這般大逆不道的念頭?
而且那不過是自己一廂情愿,最最關鍵的神廟如何作想可是完全不知啊!
“總不能看著你連累百姓吧?”
韓承慌亂低頭。
這些世家大族究竟在想什么,杜鳶其實猜不到,只是在剛剛,杜鳶分明看見韓承身上莫名纏上了幾縷猩紅之氣。
比較像是當日青縣所見,可又感覺哪里不對。
且杜鳶還從那猩紅之中恍惚聽見了震天的喊殺之聲。
不等杜鳶細想,神廟的聲音又出現在了耳畔。
‘你其實不用擔心的,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讓這葬天兇地的劫波亂了這凡子的心神,以至兵災歸位。’
末了,杜鳶又聽到一聲低笑。
‘且,他也成不了,那是你替我送給他們的,旁人拿不動,用不得。敢拿,那就合該他韓家換個家了。’
葬天兇地?劫波?兵災歸位?
這都是啥?
那聲音說出的幾個名詞,杜鳶每一個都聽得懂,但加一起,他就不太懂了。
可他又不好問,因為自己把對方引偏了,對方現在說的又是覺得自己知道的
太多太多搞不明白的東西出現在了杜鳶心頭。
為了不露餡,杜鳶也只好笑笑的轉而問道:
“韓棠呢?”
韓承愣了一下后,臉上浮現了更加愧疚的神色。
沒有回答,只是低頭說道:
“算算時間,想來那被我害苦了的棠兒也該到了。”
話音剛落。
“是是道長的聲音嗎?我這是.到神廟了?!”
一個猶疑又急切的聲音,從韓氏人群后方響起。
杜鳶循聲望去。只見擋在前面的韓氏族人紛紛垂首,默默讓開一條通路。
幾個侍女半扶半架著一個人影,緩緩移步出來。
正是昨日還見過的韓氏貴女——韓棠。
然而此刻的她,雙眼雖未閉合,但卻雙目無神,目不得視。她一只手茫然地在虛空中摸索著,全靠侍女的牽引,才踉蹌前行。
只消一眼,眾人皆驚——這位韓氏貴女,竟已生生哭瞎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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