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逐漸推移,發現沒有衙役過來驅趕的鄉人們,也來的越來越多。
從最開始的牛家四口,慢慢變成了如今的一二百人,且還有其他地方的人源源不斷的過來。
雖然已過約莫兩百年之久。
可引水活命之恩,彌水兩岸百姓,凡有所知者,皆不敢忘也!
細細想來,當朝太祖開國時的青州刺史,之所以寧愿費時費力的修建新道,而不直接砸毀神廟,想來也是怕了激起百姓震怒。
如此時局之下,如今居然還有這么多百姓記得并愿意過來。
那真的是應了杜鳶說的那句——后世之人片刻未曾忘也!
雖然已經入夜,可此間卻是燈火通明。
到處都是正在翻修神廟的百姓。
看著幾乎竣工一新的神廟,和香爐前插滿了的香火,牛家老叟激動的對著杜鳶說道:
“多虧了您的提點,平瀾公的神廟才能煥然一新啊!”
杜鳶輕笑擺手道:
“這哪里是我的功勞,這分明是諸位的功勞,以及平瀾公的功德啊!”
若說此前杜鳶還不太拿得準能不能行。
但如今看著身后煥然一新的神廟,杜鳶斷定,今夜他所欲行之事,絕對可行!
可杜鳶身后卻傳來一聲蒼弱但中正平和的聲音道:
“因果因果,您才是如今之果的那個起始之因,如何能忘?”
若非杜鳶在那婦人面前顯露神通,又提及平瀾公之名。那婦人豈會急忙歸家,將此事告知牛老實?
牛老實若不因此認定必須來“收拾”這神廟,又怎會有眼前這番景象?
杜鳶循聲回望,只見一個黝黑干瘦的小老頭,正含笑立于他身后。
細細凝視,赫然得見一座金身浮于眼前。
雖然蒙塵,且裂紋遍生,但確乎是一尊貨真價實的功德金身。
不用多想了,這個入夜之后,才姍姍來遲的過來幫把手的老人就是此間真正的主人——平瀾公!
思及此,杜鳶抬手笑道:
“有禮了!”
對方輕笑搖頭道:
“見外了。”
“能出去說說嗎?”
平瀾公欣然頷首,隨杜鳶步出那已重新立起的廟院圍墻。
然而,僅走出幾步,他便無奈地頓住了腳:
“還請見諒,老夫實在走不遠了。”
杜鳶回頭,只見平瀾公的身影,似被無形之力所縛,困在廟門前一二丈的方寸之地,無法寸進。
杜鳶見狀,面露歉意,拱手道:
“是在下唐突了。請,我們去那邊。”
說罷,他引著平瀾公,走向不遠處的山崖邊。
兩人并肩而立,眺望著崖下奔流不息、赤紅如血的彌水。
“這彌水不知為何變成了這般模樣!好在,聽百姓們說,如今的坐鎮此間的王爺已經有了解決的法子。”
杜鳶訝然問道:
“您看不到什么嗎?”
那安青王的氣數都已經只剩下了龍頭還在江面之上。
且隨著安青王踏上游船,更是連最后的龍首都加速下沉。
此前那點垂死掙扎的氣象,更是蕩然無存。
平瀾公連連搖頭道:
“我不過一個香火都快斷絕的野神,哪里能有您這般的法眼可觀異象?”
香火都快斷絕的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