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吧,我且問你們二人一句。”
杜鳶指了指他們各自拿著的法寶道:
“我且問你們,于你們兩家來說,是你們重要,還是你們拿來的法寶重要?”
這是什么問題?又是什么意思?
二人心頭各自一驚,對視一眼后還是答了出來。
攥著翻天印的漢子低頭看了眼手中法寶,指尖輕輕摩挲著印上的古樸紋路。十分鄭重的說道:
“自然是這枚翻天印對我主公更加重要。此物乃是佛門至寶,我主公昔年為求它,幾乎丟了性命。當時留下的舊傷,至今都拖著主公讓其無法再進。”
而那始終緊抱長劍的年輕男子,幾乎沒半分猶豫,抬眼便答,聲音清亮又堅定:
“自然是我。這雖是國之重器,可我乃父皇獨子,是家國傳承的根本——外物再貴重,又豈能與血脈性命相提并論?”
杜鳶聞言,目光在二人臉上掃過,又追問了一句,語氣里多了幾分鄭重:
“你們可想好了?貧道得先告訴你們,我今日的打算,是給你們一個搏一搏的機會。而且無論最后結果如何,你們方才選的‘最重要的東西’,貧道都會好好送回你們家中,絕不讓其有半分損傷。”
這兩家都不是好人,杜鳶不想放過,但也不愿忽視他們此前本心。
雖算不得以善為餌,畢竟杜鳶真沒想到會有這事。
但杜鳶不想因此讓此后之人,面對此類之事而心生猶豫,以至于害了旁余。
這話讓兩人齊齊一驚,這等于是他們只要說了是自己,就能安然活命啊!
可偏是這份“生機”擺在眼前,那攥著翻天印的漢子喉結滾了滾后,反倒長嘆出一口氣道:
“上仙不必多言!先不說翻天印于我主公而言,本就重過我的性命,單說此物是我千求萬求,才從主公手中接過的護持之禮,便是拼了我這條命,也必須把它完好送回去!”
另一邊,那抱劍的年輕男子卻驟然放松了緊繃的肩背,長長吐出一口憋了許久的濁氣,拱手時姿態都穩了幾分,聲音里帶著劫后余生的清明:
“晚輩替父皇,謝過上仙抬手之恩!”
“都已決定了?”
杜鳶的目光在二人臉上頓了頓,語氣依舊平靜。
兩人沒有半分遲疑,齊齊拱手躬身:“決定了!”
見二人心意已決,杜鳶這才轉過身,目光掃過他們身后那百來位修士,聲音不高,卻能讓每個人都聽得真切:
“既是沖著貧道而來,這場因果,自該由貧道親手了結。今日貧道便站在此處,半步也不會挪動。”
話音剛落,他抬手指向遠方那道隔絕了生死的水幕道:
“貧道也不刁難你們——不必想著如何擊敗貧道,你們與他們二人,可合力御敵,也可各自為戰,便以那水幕為界。只要能從水幕那邊逃出去,今日便饒你們一命,絕不為難。”
說完,杜鳶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兩個人身上,說道:
“這上百位熬過大劫的修士,便是貧道給你們的最后一點助力。若這般仍難成事,那便休怪貧道再不留情!”
二人沒有言語,齊齊拱手一禮。
最后,杜鳶看向了素白衣袍的主人,語氣里沒了對旁人的分寸感,反倒多了幾分熟稔的托付:
“還請幫幫忙,撤了水幕天圍,單單留作界限!”
這話剛飄進耳,她的指尖便在廣袖里悄悄勾了勾衣角,面上瞧著依舊是那副淡然模樣,心里卻悄悄松快下來——在他眼里,自己果然不一樣!
眼角更是掃了旁邊那幾個手足無措、連站姿都繃得僵硬的人幾眼。
這算什么?明擺著是把她和那幾個連站都站不穩的家伙區分開了嘛!
她可一直記著杜鳶先前那句‘貧道的事情,沒理由把諸位扯進來’。
這般想著,她終于抬了抬下巴,鼻腔里溢出一聲輕哼,語氣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揚高:
“哼,我早說了,你到頭來,還得靠我吧?”
明明是想說出那種‘你果然不成,還得看我’的自傲,但話里卻滿是被求來了的歡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