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來的臭要飯的!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簡直辱了我們河西的民風!來,大伙兒一起動手,把他扔出去!”
話落,幾個離得近的漢子便圍了上去,七手八腳地要架起乞丐。第一個伸手去抓的漢子,剛剛抓住了乞丐的胳膊,眉頭就驟然一緊。
入手觸感奇沉無比,竟像在搬一塊生鐵鑄的疙瘩!
可等旁邊另一個漢子也伸手來抓,先前那股死沉又莫名消失了,乞丐反倒輕得像片枯葉,幾乎不用使勁就給人拎了起來。
那漢子心里犯了嘀咕:難道是我自己的問題?
不過片刻,乞丐已被眾人架著往門外去,他卻還掙扎著嚷嚷:
“老乞丐我可不是來吃白食的!”
眼看乞丐就要被扔出門,杜鳶忙起身,抬手攔住了眾人,溫聲道:
“諸位莫急,這位老先生并未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不如先把他放下,掌柜的,勞煩按店里最好的酒菜上,所有銀錢都記在我賬上便是。”
眾人見杜鳶都開了口,雖仍有不滿,也只好悻悻地松了手,將乞丐放了下來。
可那乞丐剛一站穩,又指著杜鳶笑了,眼里帶著幾分促狹:
“小娃娃,你當真敢應下來?老乞丐我可有好些日子沒沾過吃食了,你身上的銀錢,我怕到時候不夠啊!”
杜鳶聞言,只搖頭一笑:
“您盡管放開吃,銀錢的事,不必擔心。”
說著,他又轉頭看向滿室眾人,語氣平和地續道:
“來,我們繼續說下去吧。”
老乞丐單獨坐在了一旁,伙計們給他送上了一些簡單吃食,好讓他先墊墊肚子,也順帶著給這位小先生省點銀錢。
畢竟先吃飽了,總不能還要吃吧?
其余的人則是越發圍攏了杜鳶。杜鳶笑吟吟的指著甜水河道:
“水里的生靈不比山里的少,可偏偏難修出些門道。畢竟人是萬物靈長,山里的野物見多了人,慢慢也就通了幾分靈性。”
“水里卻不一樣,尋常水族哪兒能常見到人?不過這也不是定數。江河沿岸靠水而居的百姓本就不少。”
“故而久而久之,那些活了許多年頭的水中大物,因常在河面見慣了人和物,便慢慢開了竅,有了靈性,連帶著也修出了幾分道行。”
“可這么一來,在江河上討生活的百姓,又怎么安穩度日呢?山里若是有了精怪,不論好壞,好歹還能躲著;可水里要是有了精怪,在水上過活的人又能往哪兒躲?”
眾人聽得入神,越發往前湊了湊,杜鳶卻突然抬高了些聲音:
“而這,便是我要跟諸位說的關鍵!”
他說罷,便轉頭看向那船家——后者這會兒已隱約明白過來,頓時激動得身子都有些發顫。
“這位船家先前就遇上過這么一位水中‘精怪’,可他不僅沒出事,反倒因此得了份恰到好處的饋贈。”
杜鳶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緩緩道:
“說到底,關鍵就在于他曾給水下的生靈‘施過食’!”
“你看道家、佛家,乃至儒家,三教之中,‘施舍’二字從來都是大善大德的事。”
“是而,給水下生靈施舍吃食,便可得一份功德不說,還能為自己攢下一點善緣來。船家你說是吧?”
船家已經激動的無法言表,此刻更是連連點頭道:
“對對對,這兒好多人都認識老朽,想來都知道,此前我曾經遇到過一點怪事,到處都想了辦法可卻毫無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