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幾人亦無半分猶豫,紛紛掣出佩刀、扯去外衣,內里鐵甲赫然顯露,隨即縱身沖殺上去。
可凡俗血肉之軀,又哪里是這妖怪的對手?
只見那熊羆對眾武夫瞧也不瞧,只管橫沖直撞而來。它速度不算快,卻也絕不慢,不過是扭了扭龐大身軀,便將沖上前的武夫們連人帶馬一并撞飛。
運氣稍好些的,不過是被撞得摔在一旁,倒地后再難起身;運氣差些的,竟被徑直擠落山崖,生死未卜。
不過眨眼功夫,好幾個從沙場摸爬滾打出來的殺才,竟連一息都沒撐住,便已被打垮。那妖孽卻連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徑直朝著一騎絕塵的年輕公子追了過去。
顯然這孽畜即便修為尚不算深厚,也已瞧出那年輕公子與幾個武夫的不同,更清楚吃了誰,對自己才最是補益。
故而打定主意要吃了此人。
年輕公子饒是氣度不凡,此時此刻也還是被嚇得魂飛魄散。
他并非只知耽于花前月下、流連聲色犬馬的紈绔子弟,可面對這般兇戾的妖怪,別說他,便是久經沙場的老將親臨,怕也難掩懼色。
眼見護衛們頃刻便敗落殞命,他只能好好將幾人籍貫姓名記在心頭,隨即揚鞭狠抽馬臀。
眼下唯一的生路,便是奔回縣城,試著憑堅城高墻抵擋這妖孽。
“馬兒!今日我性命全托在你身上,莫怪我下手重了!”
馬鞭落處,馬匹吃痛長嘶,四蹄翻飛奪路狂奔。可身后那熊羆,看似步履遲緩,與良駒奔速相去甚遠,可兩者間的距離竟在肉眼可見地縮短。
要知道,他胯下那匹耗去六百兩黃金購得的千里良駒,本是瑯琊王氏引以為傲的珍品,尋常駿馬絕難望其項背。
這般駭人的追趕速度,真的叫他心頭發寒,可眼下他一介文弱,也只能死死攥住韁繩,將所有慌亂壓在心底,拼盡全力催馬而逃。
這般狂奔了約莫小半個時辰,他忽然瞥見前方出現兩個樵夫。
心頭大驚之下,他忙不迭高聲喊道:
“快跑!鉆進林子里去,妖怪就在我后面!”
妖怪?!
兩個樵夫乍一聽這話,先是心頭猛地一震,本能地轉身就要往身后鼠竄。
可還沒等腳步挪開,二人對視一眼,竟齊齊從對方眼里瞧出了同一個念頭——莫不是老天爺要讓他們今日揚名立萬?
心頭一陣激蕩,兩人便想對著那公子喊幾句撐場面的話,也好顯顯威風。
可偏生兩人肚子里沒半分墨水,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半句配得上此刻情境的話,只急得手心冒汗。
偏在這時,那熊羆已眨眼間撞入了他們的眼簾。
這一下,兩人哪里還有心思琢磨場面話?忙不迭從懷里摸出木牌,朝著那熊羆狠狠砸了過去!
生怕慢一步就因為自己出手晚了,而丟了小命。
也就在這當口,兩人總算憋出一句往日聽熟了的戲詞,扯著嗓子齊聲喝道:
“妖孽,看法寶!”
這一出突如其來的變故,看的那年輕公子滿心迷茫——自己這到底是遇上了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瘋子,還是真撞著了能救命的隱世高人?
待到木牌帶著風聲劃過一輪長弧,越過年輕公子肩頭后,竟“啪嗒”一聲直直砸在地上,半點神異也無。
既沒如李老三說的那樣閃閃發光,也沒顯露出半分威能。那熊羆依舊邁著粗重的步子,轟隆隆地往前狂奔,眼看離幾人越來越近。
年輕公子只覺額角突突直跳,幾乎要抬手掩面長嘆:先前竟還指望這兩個樵夫能救自己,簡直是昏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