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料剛一說完,便是聽見墨衣客搖頭笑道:
“您這故事多半是當下之人說給您聽的。不然,在我們那時候,決計不會有這樣的故事出現。”
“橋下懸劍,以備斬龍。這可是明擺著和龍屬一脈過不去的事情。先不說本就沒人回去做。再就是一個,說不得你不掛還好,掛了,那蛟龍之屬,定然不會罷休!”
蛟龍之屬,向來性子傲烈,這般扎眼的事情一旦出現,那不管來路是誰,必然會硬碰到底。
杜鳶了然一笑,道:“的確是大劫之后才聽聞的舊事。”
話鋒一轉,他卻又追問:“可若天下蛟龍當真興風作浪,該當如何”
墨衣客神色淡然,漫不經心道:
“該如何自然是曦神麾下的統御司,或是云雨調度司出面依法拿問。若真觸及三教核心之地,自會有阿羅漢、大儒或是某位真人親自降臨處置。”
這番答復并未讓杜鳶滿意,他還記著那頭黑龍。是以他沉吟片刻,又追問道:“可到頭來,還是沒能真正落到底,對嗎”
墨衣客輕輕一嘆:“此乃常理。天下太大,各方勢力傾軋不休、牽扯甚深,許多規制終究只能浮于表面,難以真正落地。往往要等徹底鬧出大禍,才會引來真正的懲戒。”
末了,他又搖了搖頭,語氣添了幾分無奈:“便是真的鬧得天下大亂,有時竟也不了了之。”
話鋒稍緩,墨衣客又補充道:“只是話說回來,如今總比從前好上許多。往昔之時,連一套真正像樣的規矩都沒有。”
昔年,即便是人皇之尊,往往也只能護住自己治下的一方土地,其余地域,便再也管不到了。
甚至啊,很多時候,竟連人皇都可能朝不保夕.
直至三教崛起,這亂糟糟的世道,才算勉強有了個章法框架。
杜鳶沒有在答話,只是認真思索著。
于此,墨衣客也沒有多想,只是陪著杜鳶朝前而去。
——
石橋之下,烏衣客拖著沉重傷體,一手死死按在心口,面色沉郁地尋了回來。
見他這副模樣,那妖艷女子正慵懶地依偎在屠夫懷中,眼尾輕挑著掃過去后,當即帶著幾分戲謔道:
“呦,我還當你早就跑沒影了呢”
烏衣客喉間動了動,沉默片刻,方才帶著薄怒道:“你給我的那門秘術,分明被你動了手腳!”
“動了手腳”女子嗤笑一聲,毫不客氣地回頂,“那你給我的金丹,難道就干凈”
話落,她又斜睨著他,語氣涼薄:“你我本就是檐下烏鴉,既然都是一身黑,誰也別嫌誰臟。”
烏衣客默默攥拳,沒再反駁,只是將目光轉向一旁的屠夫,繼而眉頭緊鎖:
“既是天南齋第一朝奉在此,我那枚金丹對你想來毫無所礙。既如此,還請告知我了結之法”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屆時,我自會告訴你些實在的。放心,這對我們倆都有好處。”
女子懶洋洋換了個姿勢,索性半蜷在屠夫懷里,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漫不經心地開口:“你得先說,我才考慮考慮。”
“我若先說了,以眼下這局面,你難道會信”烏衣客的聲音陡然添了幾分盛怒。
這賤人這般地步居然還要搞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