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說我就信了”女子的笑聲更加戲謔,“你忘了前面你耍的手段你我之間,本就沒什么信任可言。要談,便各憑本事。”
這話扎得烏衣客驟然一窒,她的確沒說錯,他們之間就這樣,只能各看本事。
只是此間已經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這口氣,他得咽下去;這場賭,他也必須賭下去!
所以,他放低姿態,恭敬拱手道:
“我隱約猜到了那儒生的來歷。”
這話剛落,原本漫不經心的兩人頓時斂了一切神色,不約而同豎起了耳朵。
那儒生顯然修為不淺,既打定主意要對付此人,自然要先摸清對方的跟腳——知己知彼,方能穩妥。
“哦倒是說說,他是哪路來頭是野路子,還是哪家書院、乃至學宮走出來的人物”
尋常山頭的野路子里說蹦出這么個狠角色,那定然是個笑話。
可三教不同,他們早已不是“大山頭”“大宗門”能定義的,他們該說是天下間流傳最廣的三條大道!
是以野路子里冒出個厲害得匪夷所思的人物,真的不算稀奇。
烏衣客深諳此間輕重,依舊維持著謙卑躬身的姿態,緩緩開口:“依我看,他該是辟雍學宮出來的。”
“辟雍”與“學宮”,本是同源一意。
可后來文廟諸位陪祀圣人聯合大祭酒訂立禮法、規整規矩、框衡天下,才將“辟雍”之名從通用概念中剔除簡化,卻特意立了一座“辟雍學宮”作紀念。
更要緊的是,這辟雍學宮的山主,不是別人,正是文廟大祭酒本人!
是以“辟雍來人”四個字剛出口,屠夫和那妖艷女子的眉頭便猛地擰緊,語氣沉下的同時,也帶上了顯然的急切:
“你可有憑證若是辟雍學宮真派了人,為何來得這般遲他若早到一步,這地界上誰敢造次”
儒家地界,文廟為尊。
你若不將佛道二教放在眼里,倒也無妨。三教雖互通你我,卻也彼此設防、暗自輕視。
因此在儒家地盤上貶斥佛道,表面看是自找不快,實則是在給自己立“尊儒”的旗號。
可你要是敢在這地界上輕慢文廟,那才是真真正正的自尋死路。
烏衣客眼中驟然閃過一抹精光,上鉤了!
可越是如此,他越是緩聲道:
“正因為是學宮來的先生,才要姍姍來遲。不然,天下人怎會知道,文廟的老爺們不僅能還提筆著書,更能提刀鎮世”
他頓了頓,語氣添了幾分篤定道:“畢竟這么多年了,總得挑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刺頭,殺雞儆猴見點血,好讓旁人知曉文廟的厲害。二位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二人眉頭皺得更緊,這個道理,他們自然懂。
甚至換作他們處在文廟的位置,也會用這招:簡單、直接,還管用。
可懂歸懂,一旦想到那“被殺雞儆猴”的刺頭里有自己,兩人心頭便不由沉了下去——這可就不是能理解的事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