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始終動不了的老東西,都覺得那里出了岔子。可掐算推演,卻毫無所得。
短暫猶豫之后,正欲繼續睡下,看看是現在就醒過來,還是一覺大天亮的杜鳶。
又是注意到外頭不太對了起來。
他重新起身,抬手推開窗欞朝外望去——只見西方天幕之上,十一顆明星忽明忽暗丶飄忽不定,且正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緩緩移動。
“莫非是沖我而來?”
嗅出幾分不對勁,杜鳶眉頭幾不可察地皺起。
片刻后,他不再遲疑,伸手取下腰間水印,揚手便朝那十一顆飄忽的明星砸了過去。
同一時刻,某處鍾靈毓秀的洞天福地內,一位須發皆如燦爛星輝的老者,面容驟然一變。
他不及細想,猛然起身,朝著頭頂虛空悍然出掌,沉聲喝出:
“看我大羅佛手!!!”
兩道宛若山岳般厚重的金色巨掌應聲拍出,可迎面撞上的,卻是一股遮天蔽日丶裹挾著駭人威壓的滔天巨浪。
“啊——!!!!”
老者目眥欲裂,即便明知自己此刻是螳臂當車,卻依舊不肯退后半步。
他牙關緊咬,強行支撐著兩道巨掌,硬頂著這字面意義上的滔天巨浪。
直到一口金血猛然從他口中噴出,金色巨掌瞬間崩碎瓦解,漫天巨浪順勢覆壓而下。
杜鳶先前望見的那十一顆明星,也隨之徹底消散無蹤。
待他丟出去的水印自行落回掌心時,那處早已被巨浪覆滅的洞天福地內,須發燦如星輝的老者忽然掙扎著睜眼。
他雙目淌出血淚,視線已然幾近失明,卻顧不上其他,只是又驚又怒,聲音發顫卻滿是不甘地說道:
“好高的修為!好厲害的手段!”
他們并未真正交手,雙方皆以夢境為憑,隔著虛空對法。
那一瞬,老者分明感覺自己對上的不是一道滔天巨浪,而是整個天下的水運!
那股力量絕非浪濤本身可言,更像是萬川歸海的水運之力凝聚而成。
雖非實物,可這般理應只屬天上人的手段竟能在一位山上人身上見到,他當真是從前看走了眼,小覷了天下英雄。
隨著那十一顆明星徹底暗滅,杜鳶的目光又被北方天際吸引——一道古樸棋盤正劃破長空飛來,棋盤之上錯落擺放的并非黑白棋子,而是兩道流轉不定的明黃二氣。
僅是遠遠望去,便讓人覺出其中蘊含的不俗力量。
杜鳶眉峰擰得更緊,語氣里帶著幾分不耐:“還來?”
他還想好好睡一覺的!
他稍作猶豫,先將手中水印收起,隨即反手摘下山印。依著先前應對明星的架勢,再度揚手,將山印朝著那道棋盤砸去。
同一時間,一座懸浮于虛空的巍峨大殿內,一名姿容身段皆屬絕頂的女子,眼前驟然一亮,語氣里滿是興奮與期待:
“來得好!本宮倒要瞧瞧,你究竟是何來路!”
她素手輕抬,不僅讓那古樸棋盤迎了上去,二十七顆色澤各異的棋子也緊隨其后飛掠而出。
旁人皆以為素娥宮的鎮殿之寶是那先天混元棋盤,可她心里清楚,后天修士無論如何苦修,都缺了一口先天混元氣,根本難以駕馭這般至寶。
她素娥宮真正的底牌,是這二十七顆琉璃子——這每一顆,都需以一個鼎盛王朝三百三十三年的氣運加持,方能煉化而成。
更特別的是,這些琉璃子是另辟蹊徑,效法的佛門至寶舍利子,威力遠勝尋常法器。
可二十七顆琉璃子剛一飛出,還沒等她操控著結陣,女子便驟然錯愕地瞪大了眼:自己對上的,居然不是預想中的敵人,而是一座直插云霄的接天神峰!
最關鍵的是,她認得此峰!
“怎麼會是周山?!!!”
天地馀澤,周山之對,說的是不周山,而她此刻撞見的則是里面那個周山!
古籍有載,當年建木丶尋木皆被曦神焚毀后,周山便是世間萬物唯一能登天的路徑,更是“乾坤定鼎”之說的源頭。
雖然后來在山水之爭中被擊毀,攔腰折斷,但無論周山是完整還是殘破,哪怕此刻只是虛影而非實景,也絕不該出現在這里——因為那東西,根本不是山上人能掌控的存在!
她還記得古籍曾言:昔年化外天魔來襲,末代人皇未能抵擋,便想背負周山投擲除魔。
可最終,末代人皇在周山之下嘔心瀝血而亡,也只堪堪將周山背起,沒能將其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