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溪流繞屋而過,流水清澈,院中垂柳碧綠如玉。
京城中血流成河,李祺一家所處的這間小院,卻頗有遺世獨立之意。
倘若沒有江浦縣衙的人又無端闖入,倒不失為靜謐之地。
李氏農院中,江浦縣令趙成指揮著一眾江浦縣衙役,在院中、屋中橫沖直撞,將屋中院內翻得亂七八糟。
李祺束手立在茅屋檐下,他一言不發,只是微微瞇著眼,有寒光閃爍。
他們一家前腳被流放到這里,后腳江浦縣衙就上門找茬,甚至不顧忌這里還有一個公主。
其背后必然有更大的圖謀!
內屋中傳出小兒子李茂的哭泣聲,他年紀還小,被這些兇惡的胥吏嚇的不輕,李祺眼底寒光愈發深重。
趙成站在院中,向所有衙役大聲笑道:“給本官好好搜查,看看是否有藏匿李善長和胡惟庸的往來書信!”
李祺上下打量了一下,突然出聲道:“趙縣尊近日頻頻來草民這寒門破院造訪,想來是得到了哪位貴人顯赫的旨意。
但在下有一言相勸,前人有俗語,惡貫滿盈,附郭京城,是警戒后人在附郭縣做官要謹慎小心,縣尊今日狂妄,日后莫要后悔便是!”
趙成頓住腳步,回頭看向李祺,眼中笑意愈發濃重,道:“李小公爺,別來無恙乎?”
李小公爺在這里是赤裸裸的諷刺和嘲笑。
李祺微微瞇起眼,冷然道:“別來無恙?沒想到竟還是舊相識,不知閣下是?”
“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趙成得意的大笑道:“真沒想到你我再見,竟然是今日之境遇。
當年你父親倚仗權勢操弄風云,我堂堂進士出身,卻在縣令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年,本官投效公府卻遭你羞辱,那時你可曾想過有落到本官手中之日?那時李善長可曾想過子孫有今日之累。
真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蒼天不負有心之人。”
李祺明白了,原來趙成是來尋仇的,怪不得做事這么不計后果,明知這里有一個公主還如此猖狂。
不過,他們一家流放到是直接錦衣衛辦案,是不經過江浦縣衙的,他趙成的消息為什么能這么靈通,恰好出現在這里?
而且門外那些錦衣衛竟然就這么明目張膽的將他們放了進來?
他們一家恰好流放到江浦,難道真的是個巧合嗎?
李祺目光幽深,一個接著一個的困惑、疑問從腦海中冒出來。
以他高達86的權斗天賦都理不清這千頭萬緒。
因為韓國公府做了二十三年淮西派老大的位置,派系外甚至本派系內的敵人多的數不勝數!
直到屋里外皆是遍地凌亂、殘破之相,趙成才讓江浦縣衙役住了手,猖狂笑道:“李小公爺,本官勸你盡早交出李善長的罪證,否則本官會日日前來,哪怕掘地三尺也定要找到!”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讓李祺日后別想過安穩日子。
若是稍微軟弱之人,怕是就會在這種日日驚懼之中抑郁而亡了。
李祺嘴角翹起一道譏諷的笑,雖然他目前猜不到其背后之人,但搞死一個馬前卒還是不難的,將死之人,且讓他猖狂一時。
趙成大搖大擺的離開了,外面的錦衣衛依舊面無表情,好似不曾看到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