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儒家法律講究的就是一個等級森嚴、身份有別,甚至所適用的刑罰也不同。
在宗法制度下,同樣的罪名,男性判刑比女性重的多,除通奸等罪名外,大多數罪名都不涉及死刑,除死刑外大多數罪名女性不收監,而是由丈夫、父親等家族男性帶回家族看管。
再比如大多數普通百姓被冠以謀反,甚至真的參加造反義軍,或者有大不敬,許多可以免罪,但讀過書的士人是必死的。
再比如,現在大朝會上所論之事。
王公貴族是有法律特權的,諸藩王能犯法暴虐而只被斥責,那衍圣公自然也可以,朱棣實際上對衍圣公在曲阜作威作福之事,并不是一無所知,只是他并不在意罷了。
正如李顯穆剛剛回京的時候,朱棣說的那番話,衍圣公死不死無所謂,你把自己陷進去就沒必要。
果然不出李顯穆所料,立刻又有人出列道:“縱然衍圣公有些小錯,不過是苦一苦百姓罷了,又何至于落得這樣慘死的下場。
李副憲你說的那些,不過是白玉微瑕。
人無完人、金無足赤。
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何至于此呢”
李顯穆又是重重一擊掌,發出響亮的聲音,“好!
直到如今,竟然還敢辯稱是小錯、小過,好得很,投賊竟然是小過。
真不愧是衍圣公,宋亡了投金、金亡了投元、元亡了又投靠我大明,現在一個小小的白蓮教賊寇來了,也能投。
你們這么著急的給衍圣公洗地,難道是也存著有朝一日投賊效忠的心嗎”
一言出,滿殿寂靜。
與李顯穆辯駁的幾人皆瞠目結舌,朱棣在皇位上伸長了脖子欲言又止,朱高熾肥肥的臉上肉一抖,殿中諸人皆如同被石化一般,呆愣在當場。
有風穿堂而過,明明是夏天,可卻好像冰窟一般。
“你…你…你說什么”
那御史顫抖著,哆哆嗦嗦的說出一句話來,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竟然產生了幻聽,他聽到了什么
李顯穆朗聲大笑,他笑的太過于肆意,在寂靜的宮殿之中,如同昂然高歌,收起大笑之意,他踏上前兩步,喝然道:“既然你沒聽清,那我就再說一遍!
衍圣公世修降表!”
“夠了!”
朱棣再也坐不住,從皇位上豁然站起,他萬萬想不到李顯穆竟然說出這番話,這捅婁子的能力遠遠超過他的想象。
“這段不許記載!”朱棣站起來之后先是沖著記載殿中之事的史官喝了一聲,而后又面對諸臣道:“這件事都給朕忘掉,若是日后從誰口中聽到,殺無赦!”
殿中群臣皆深深低著頭,連應聲的人都沒有,可這件事是攔不住的。
“顯穆,你太口不擇言了!”
朱棣這次是真的被驚到了,就算是真的,你也不能說出來了啊。
這番話說出來,對衍圣公制度的破壞太大了,殿中群臣先前還看戲,可現在一個個都不說話了。
衍圣公世修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