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
山脈與重力之神的神魂,在那顆被自身法則極限壓縮的石核內,連產生一個像樣的念頭都做不到。
他的思維,他的意志,甚至他作為神只存在的本能,都和他的神國一樣,被自身的重力壓成了一片混沌的漿糊。
叫誰?
叫來瘟疫之主那樣的屬神,然后看一場由“暴君”導演的滑稽內亂嗎?
還是叫來謊言主宰那樣的同盟,然后被他用“焚盡”點燃的“真實”活活燒死?
每一個選項,都是一條通往不同地獄的單行道。
那個男人,那個名為秦川的存在,他不是來戰斗的。
他是來制定規則的。
在這片由他籠罩的虛空中,任何反抗,都只會變成他劇本里的一部分,最終以一種更具觀賞性的方式,走向毀滅。
恐懼,已經無法形容山脈之神此刻的狀態。
那是一種徹底的,對自身存在意義的否定。
他窮盡億萬年歲月,所掌握的“山脈”之堅固,“重力”之沉凝,在對方那隨手扣動扳機的動作面前,顯得如此可笑,如此無力。
不。
不能再這樣下去。
一個念頭,艱難地從那片混沌的意識漿糊中擠了出來。
既然無法反抗,那就將防御做到極致!
既然他要玩弄,那就變成一個他玩不動的,也敲不碎的,絕對存在!
嗡——
那顆原本只有拳頭大小,卻足以壓塌時空的石核,開始了最后的異變。
它不再向外釋放任何波動,而是瘋狂地向內坍縮,吞噬著自身的一切。
神國中的億萬山巒,被碾碎成最基礎的粒子。
流淌在神國大陸上的法則之河,被壓縮成凝固的晶體。
他將自己所有的神性,所有的神力,所有的意志,全部灌注到了一個概念上。
“永固”。
“不朽”。
“絕對質量”。
石核的表面,變得光滑如鏡,連一絲光線都無法反射。
它周圍的時空曲率,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程度,形成了一道由純粹物理規則構成的終極壁壘。
任何能量,任何法則,任何概念,在靠近這片區域時,都會被無限拉伸,最終被扯成無意義的信息碎片。
這是山脈與重力之神,以燃燒自身存在為代價,構筑的最后壁壘。
一座理論上無法被摧毀的,概念上的墳墓。
他把自己,活埋了進去。
虛空中,剛剛完成晉升,氣息還在不斷攀升的狄斯馬汀,感受到了那股極致的引力。
他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新生的上位神威壓,在那顆小小的石核面前,竟顯得有些虛浮。
他看向秦川。
卻發現秦川連看都沒看那顆石_核一眼。
秦川的注意力,落在了狄斯馬汀的身上。
“老馬,為了慶祝你晉升上位神,這塊石頭就交給你解決了。”
秦川的聲音很平淡。
“哈,小事一樁。”
狄斯馬汀優雅地躬身,隨即,他的身影化作一縷無法被捕捉的黑煙,瞬間出現在那顆石核引力扭曲的邊緣地帶。
他沒有嘗試攻擊。
任何直接的攻擊,都只會被那恐怖的引力撕碎。
他張開了雙臂。
那股剛剛吞噬了謊言主宰權柄的,更加純粹,更加本源的欺詐之力,如同無形的墨汁,開始向著那片被引力統治的絕對領域滲透。
他要做的,不是攻擊。
而是欺騙。
欺騙“重力”本身。
下一刻,一幕匪夷所思的景象發生了。
在那顆石核的周圍,一片全新的,虛幻的神國,憑空展開。
山川壯麗,河流奔騰。
這片神國,與山脈之神原本的神國一模一樣,卻又截然不同。
這里沒有被壓縮的死寂,只有舒展的,蓬勃的生機。
神國的最高峰,一道巍峨的身影傲然而立。
那正是山脈與重力之神。
但不是那個把自己活埋起來的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