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的話音落下,水神幾人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坐標?
剛剛那枚跗骨之蛆般的紫色符文,不僅僅是詛咒,還是一個定位信標?
“會長,你的意思是……”季星的聲音有些干澀,“光明神國的主力,要來了?”
“不是要來。”
秦川糾正了她的說法,他抬起頭,視線投向這片虛空的深處。
“是已經到了。”
幾乎是在他話音落下的同一瞬間,這片死寂的宇宙背景,被點亮了。
不是一顆星辰,也不是一艘戰艦。
而是一片光。
一片廣袤無垠,仿佛要將整個虛空扇區都徹底吞沒的,巨大到無法用視野去丈量的神國集群。
一座座由純白巖石與黃金鑄就的浮空神殿,成千上萬,彼此之間由虹光構成的橋梁連接,組成了一片懸浮在宇宙中的神圣大陸。
悠揚的圣歌,跨越了真空的阻隔,直接在所有人的靈魂深處響起,歌頌著光明與秩序的偉大。
然而,親眼見識過那光芒之下隱藏著何等污穢的夜桜絡六人,此刻聽著這圣歌,只覺得通體發寒。
他們的視線穿透那層圣潔的光輝,看到了那神國集群的本質。
那些純白的神殿墻壁上,隱約可見一張張扭曲的人臉在蠕動。
連接神殿的虹光之橋,色澤并不純粹,反而帶著一種病態的,仿佛血液凝固后的暗沉。
就連那宏大的圣歌,仔細去聽,也能分辨出其中夾雜著的,無數靈魂在極度痛苦中發出的,被強行扭曲成的贊美。
整個光明神國,就是一頭披著圣光外衣的,巨大無比的縫合怪物。
“我……我草……”水神的聲音都在打顫,他看著那片正在不斷逼近,遮蔽了整個視野的神國集群,喉嚨發干,“這怎么打,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我們!”
這已經不是一場戰斗,而是凡人面對天災。
季星的機甲系統發出了尖銳的警報,無數數據流在她的視網膜上瘋狂滾動。
“掃描到超過三千個獨立神性反應……不對,信號源異常!”
“這些神性信號……全都是高度活躍的污染源!”
“正在進行威脅評估……評估失敗!目標超出可計算范圍!”
季星的語氣第一次帶上了幾分失控。
這意味著,眼前這片神國集群里,至少有三千個,不,是三千個被污染腐化后的“神只”!
雪中一劍俠默默握緊了刀柄,徐長卿翻開了生死典,夜桜絡將無盡裁決橫于胸前。
他們沒有說話,但緊繃的身體已經表明了態度。
那是一種面對無法戰勝的敵人時,依然選擇揮刀的決絕。
“會長,我們……”曉的身影出現在秦川身側,他想問,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撤退嗎?
可面對這種規模的敵人,要如何撤退?
秦川卻只是平靜地看著那片正在碾壓過來的“光明”,嘴角忽然扯動了一下。
“送上門的自助餐,沒有不吃的道理。”
此言一出,六個人全都愣住了。
不等他們理解這句話的含義,秦川已經用行動做出了詮釋。
他沒有召喚任何武器,也沒有擺出任何戰斗姿態。
只是張開了自己的領域。
以他為中心,一片純粹到極致的黑暗,開始向著四周無聲地蔓延。
那不是光線被遮蔽后產生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