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七年,三月十二日,清晨。
涼州酒泉郡和祁連山交界口處。
萬馬奔騰,人嘶馬沸。
無數匈奴人和周軍的甲騎正挎著戰馬在來回跑動,揚起陣陣塵土。
人口高達三千余萬的腐朽王朝,徹底的展露出了它龐大戰爭潛力之下的冰山一角,向著外來者肆無忌憚的耀武揚威。
無數玄色的旌旗獵獵作響,形成了一片片黑色的浪潮。
漫山遍野的周軍甲士按照大纛發出的軍令有條不紊的將整座軍陣鋪開,步入戰場。
“大周威武!!!”
伴隨著時刻不停的號角聲,行進之間的周軍甲士們也在高聲怒吼。
“威武!!!”
甚至于,最前陣持戟拿盾的武威一營還用著手中的兵刃拍打著手上的鐵盾,發出整齊如一的敲擊聲。
而在大軍行進之時,原先游走在外圍的周軍甲士也同一時間朝著和他們對峙的匈奴游騎沖出,開始將他們全部驅逐,為身后的大軍清理出一片安全立足的場地。
……
遠處,黑色的大纛下。
一眾身著鐵甲的精銳匈奴騎兵擁簇著他們的大汗——阿爾曼,來到了匈奴大陣的最前方。
他牽引著身下黑色的駿馬,冷眼望著不遠處正在列陣的周軍。
周軍大陣中央,那面刻有蘇字的玄色大纛,引起他不好的記憶,也讓他臉色難看的許多。
那是屬于大周皇帝的姓氏。
曾經。
那個剛剛登基的年輕的皇帝,就是現如今大周的皇帝親自率領著五萬大軍把他們匈奴數十萬控弦之士的腰桿打斷,踐踏著他們的祖地,徹底滅亡了上一任匈奴大汗的雄心壯志,把他們匈奴入主涼州的野望粉碎。
甚至…
狼狽的拋棄了祁連山,遠遁漠北,讓他們匈奴人高貴的血脈在漠北飽受苦難。
阿爾曼思索之間,緊緊握住手中牽引戰馬的韁繩。
而與此同時,那整齊踏步,源源不斷踏入戰場的周軍,也不停的在占領著他的視野。
在那蘇字大纛的號角與令旗的指揮下。
他們頃刻間就完成了軍陣的變化。
槍戟如林。
鐵盾橫列。
甲胄與兵刃在驕陽下反射出幽暗的光芒,帶給匈奴人們一種難以言喻的視覺沖擊感。
是的,沖擊感。
在大周人人皆裝備鐵器的時候,他們甚至于還在拿著手中父輩代代相傳的青銅器。
因為只有匈奴貴族和匈奴貴族們的親兵才配持有這種來自大周的鋒利刀劍。
不過沒有時間給他們思考。
因為一輛又一輛戰車也被周軍甲士們推出大陣,擺在軍陣最外圍。
這準備充分的場景,不僅讓匈奴人們面色驚懼,也使得阿爾曼的臉色越發陰沉。
他環顧四周的匈奴勇士,只是一瞬間心便沉了下去。
他想說幾句話鼓舞士氣,但事到臨頭卻說不出口。
周軍給他的準備時間給他的太短,完全就是步步緊逼,導致他連之前散布“謠言”的匈奴人都沒處理干凈。
更別說就連他看見這周軍的軍勢都升出了難以抗衡的感覺,那就不要說麾下的普通匈奴人了。
不過…
阿爾曼苦笑一聲,隨即眼神又陡然一厲。
他是匈奴的大汗,他不能放棄。
阿爾曼驅使著戰馬,在親衛們的跟隨下,緩緩在匈奴人的前陣處掠過。
“匈奴的勇士們!”
他歇斯底里的吶喊著,所有匈奴人的視線也同一時間匯聚在了他的身上。
阿爾曼看著那些面帶驚懼的匈奴人,第一次露出了與往日一直以來兇殘樣子不同的溫和。
“你們知道這里是哪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