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珩似乎不再是記憶中的模樣,他看上去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他眉眼滄桑那頭總是被他打理的一絲不茍的黑發,如今竟夾雜了一絲絲銀白。
機場人來人往,行李箱的輪子碾壓在地板上發出聲響,兩個人隔著人海就這樣遙遙相望。
祁宴察覺到異樣,隨著身邊的人停下步子,他順著女孩兒的目光看過去。
果不其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哪里的男人。
晴歡逃避到從未想過兩個人會有再見的那一天,她以為從自己的“死去”開始,這一切都將收尾,不會再有繼續延伸的故事。
可她沒想到造化弄人,老天爺總是這樣在的時候不珍惜,等失去了,那男人卻又覺得可以重新開始。
她以為再見的時候自己會情緒失控,胸腔內會恨意泛濫,會想要沖上去殺了他,會又哭又笑,可她沒想過自己的內心竟會是這樣的一片平靜。
她甚至能夠細數這個男人曾經對自己的滿腔愛意,又想起她是如何將自己耍的團團轉。
她忘不掉自己每天早起看到這個男人不著寸縷懷抱其他女人的那張照片時,自己的心到底有多痛。
她更加無法忽略自己一路尾隨趕到別墅時,看到他們一家三口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拍照時的幸福時光。
淚水不知覺地爬滿臉龐。
那一夜的雨下得真大呀。
大到她病了三天三夜。
她燒糊涂了還看到他們在自己床頭廝混……
好混蛋,真的好混蛋啊。
可現在,隔了大半年再見。
那么多個日夜,裴知珩腳步踉蹌,一步步地朝著自己走來,他沒走近淚水,便已經先涌出來,像是有多么深愛過一樣。
晴歡慢慢抬手,她擦掉了滿臉淚水。
就在裴知珩腳步飛快,滿臉惶恐的走到面前,想要將自己擁入懷里的那一刻,身后的男人一步上前,將她拉到身后,隔絕了這個男人與自己的觸碰。
是祁宴。
是啊,他說得對,現在,她不是孤孤單單一個人了,她身后有祁宴了。
“惜……惜惜?”
晴歡厭惡這個聲音,所有的情緒都消散。
她輕輕握住祁宴一只手。
祁宴身形明顯一僵,但他們在海城已經種菜種花一日三餐,彼此相伴了大半年那樣的默契,怎么會不知道女孩的這個舉動是為什么呢?
祁宴便明目張膽夾雜著自己的私心,一把將身后的人扯到自己懷里,他攬住她的肩膀,一個秀恩愛的姿勢。
晴歡也很上道,她歪頭,腦袋靠在自己肩膀上,臉上一點點的綻放開笑意。
“怎么,這位先生是有事嗎?”
裴知珩滿臉淚水,他激動又痛苦的看著南惜。
“惜惜……我就知道你沒死,他們都是騙我的,我就知道你不會這樣丟下我。”
“惜惜,整整半年,一百八十三天,四千三百八十個小時……你知道這些日子我過得有多煎熬嗎?我瘋了一樣的滿世界找你。”
“惜惜,我真的以為自己再也找不到你了,可是……慶幸,你還在。”
“惜惜,我攢了好多話想跟你說,我們的家還是原來的樣子,我又在院子里重新栽了玫瑰,那些玫瑰我照顧的很好,跟我回家好不好?”
裴知珩太過于激動了,他顫抖著說出的話都帶著顫音,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從一個大男人眼眶中一滴一滴往下落。
他顫抖著唇瓣抬起手,卻又無力的垂下,想要抓住些什么,卻發現南惜身邊已經有了人。
“好笑,祁宴,你聽得懂這個人瘋瘋癲癲說的都是些什么話嗎?”
祁宴配合著搖頭,他伸出手,一只手輕輕地撫摸著女孩的臉龐,他眉眼間極盡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