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安塔笑的很開心,人類的電影對于草原精靈們來說的確是不可多得的娛樂,大屏幕里的演員那夸張到極致的表演也很有意思,只不過她不知道,她身邊被她挽著胳膊的杜林面無表情,卻能用腳指頭摳出一個三室兩廳大小公攤面積為零的腳底死皮……如果有這么多不存在的死皮的話。
浮夸的演技,凝固的表情,男主角作為故事里為愛帶著女主角一路穿越戰區(聽說故事還是現實改編的),換杜林來怎么低調怎么走,他們兩個可好,三分鐘啃一次就算了,第一個晚上入住廢墟,他們竟然就justdoit了。
連個碼都沒打,真槍實彈,這劇情真是入夜狂飆。
草原精靈風氣哪有人類開放,不少拖家帶口的草原精靈這個時候已經氣鼓鼓的帶著孩子去外面評理,只有少數他種族的觀眾,還有情侶組合的草原精靈在看。
而像杜林這樣的小鬼陪著同樣年紀的小姑娘看的,放眼全場也就他這么一個倒霉蛋。
等到男女主角尖叫著在戰場中央掙扎,而雙方士兵都將他們當成敵人的探子盡情射擊的時候,在黑暗的電影院里,安塔的小手緊緊握住了杜林的手:“他們會沒事吧。”
沒有說拙劣的演技,也沒有提夸張的表情,安塔只是有些小緊張的看著杜林。
“沒事的,他們可是主角啊。”杜林如此安慰著安塔,但他自己心里也沒有數——這個世界的人類電影路線怎么這么野,他可沒辦法保證這兩位能活下來,畢竟他也不知道事實故事的最終結局。
幸好拍電影的先生最后給了一個非常大團圓的結局,雙方從戰區逃離,最終走到了一起,窮小子和貴族千金的愛情故事還挺好看的……才怪。
就電影里的這兩位,男方是為了賺一口飯吃而當兵的流民后代,女方是為了見自己未婚夫而涉險的大公爵之女,階級對于他們來說已經不是阻礙,而是橫亙在雙方之間的無盡高墻。
歷史告訴所有人,門不當,戶不對,身份不統一的兩個人組成的家庭,難免會有百事哀的時候,到那個時刻,仿佛整個世界都是為了拆散他與她而存在的。
如果是用杜林上輩子的經驗來看——走到一起?拜托,不切實際的不叫夢想,是妄想。
而且導演是不是太直白了,覺得入夜狂飆代表著愛情?這個世界的電影讓杜林深刻感受到了什么叫我上我也行。
抄個廊橋遺夢應該都能吊著這個世界的所謂大導演打,唯一的問題就是杜林不知道要怎么向這個古板的世界解釋這個故事的來歷,畢竟杜林現在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
但做為一個兩輩子實際上活了已經一百十七歲的孤寡老人,杜林心中和明鏡一般,深刻明白人的一生其實就是與自己斗爭的一生。
責任,義務,誘惑,欲望,人活于世,必然有這樣或那樣的想法,這并不可恥,可恥的是明知道這是不對的,卻為自己的背叛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自由,想要自由去石器時代啊,那個時候男人和女人光著屁股,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和誰做就和誰做。而穿上衣服活的像一個文明人就要承受文明帶來的責任與義務,不能一邊穿著文明的外套一邊光著屁股解放天性。
這個世界沒有誰欠誰的,無論男女,不論年紀,這么做的都不配叫追逐自由與幸福,只能叫婊子配狗,突出一個天長地久。
但在安塔的面前,杜林還不能表現自己的自信心,只能和安塔表示,自己一定要拍出比這更好的電影。
“真的嗎?”安塔還有疑惑,看起來并不怎么相信杜林的這句大話。
“真的,到時候我一定請你來看這個世界最好的電影。”杜林發誓。
“那我記得了,你可不要食言。”安塔微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杜林的誓言,并開始了她的滿心期待。
兩個孩子走出電影院,從人潮中擠出,安塔倒是想再看下一部電影,都已經掏錢了,但被過來值班的警官所阻止,據說下一部是絕對不適合小孩子看,杜林看了一眼電影片名——拿波利的180天。
看起來挺藝術的,聽起來也挺藝術的,但做為看過很多電影的過來人,杜林深知藝術片真的很來勁,有時候比愛情動作片還來勁——因為后者為了過審有時候會自主打碼,而前者為了藝術可以讓所有生命對這片大地坦誠相見。
甚至敢不打碼,就因為藝術片導演敢恬不知恥的指著他拍的第三人稱愛情動作片說這個是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