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斯·哈茲像坐了起來,年輕人看著柜子里的鏡面,鏡子里的年輕人一臉青澀。
隨著大操場上的呼喊聲,羅伊斯揉了揉額頭,他似乎做了一個很綿長的夢。
夢的內容已經有些記不清了,這讓他很是遺憾,而隨著他的起身,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紗簾處透入房間,在立式鏡柜的斜角處折出光線,為這個小小的房間添加了不少亮度。
而這座及頂胡桃木鏡柜巧妙地嵌在門后,鏡面中的年輕人從椅子上取下襯衣穿上,然后是軍綠色的長褲。
黃銅扣皮帶是軍剩品,突出一個結實。
他走到了窗前,這里有一張書桌,上面放著一盞黃銅臺燈,幾本書,還有一把放在皮牛槍套里的單動轉輪槍。
將槍套掛在腰間,將要洗的衣物與床單放入藤編儲物筐,年輕的羅伊斯拎著它走出了房間,將它放到了走廊盡頭的架子上,架子上那塊靛藍扎染的蓋布邊緣還是如羅伊斯所知的那樣,有著一個被漿洗至脫色的區域。
走廊的木地板有些舊了,走起來總是吱呀作響,來到臺階前,羅伊斯看著樓下的同伴們,他們有人坐在沙發上喝水,有人在棋盤前下棋,有人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聊天。
有年輕人注意到了他,向著他招了招手:“羅伊斯,你醒了,快下來。”
棕發的年輕人有一對明亮的藍眼睛,羅伊斯笑著點了點頭,他走下臺階,與老朋友擊掌,如以往一般。
赫克托·戈德溫……我永遠不會忘了你靠坐在巷口墻上的模樣,那個時候的你滿身血污,左眼眶有一個巨大的開放傷口,里面一切都化做了融化的血肉,這是灼熱射線留下的致命傷口。
我們……差不多有四十七年沒有說過話了。
“羅伊斯,聽說你今天要跑外勤,我可真羨慕你,只有有實力的人,才能夠在加入蘇勒姆林場的第一年就跑外勤。”有紅發的同事走了過來,他微笑著伸出手:“了不起,我都三年級了,還沒跑過外勤。”
菲爾·科恩,老朋友,你的槍法是真的菜,但你抱著拉開手雷保險環,意圖行刺老局長的刺客翻下坡時的無畏模樣,我會記一輩子的。
他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笑了笑。
“嗨,羅伊斯,等你回來,我們帶你去好好玩。”坐在窗臺前的半身人說完,和坐在他身邊的侏儒一起哈哈大笑,后者有些揶揄的肘了肘前者:“他可是局長眼中的大紅人,我們可不能把他帶壞了。”
羅伊斯笑著,看著眼前的卡提·恩斯特與羅賓·大趾,他滿心唏噓,他有多久沒有見到兩個人了。
嗯,差不多有四十年了吧。
在那次在下水通路保護特殊目標的行動中,他們為了斷后選擇炸開了地下水網,他們所在的整個下水通路被水淹沒,事后蘇勒姆林場在附近區域與水網中找了數年,都一直沒能找到他們的尸體。
“怎么了,看起來有些精神有些萎靡啊,我的羅伊斯。”有精靈走了過來,他微笑著將左手杯子里的飲料遞了過來:“老規矩,這杯給誰喝。”
“我喝吧。”羅伊斯接過杯子一飲而盡。
多雷斯·桑頓,混血兒,瓦雷拉伯爵次子,早五年進入蘇勒姆林場,他……是一個很優雅的貴族,雖然他是一個貴族,但從來沒有看不起任何人。
只可惜,在蘇勒姆林場,你的仁慈只會害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