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小七逛了一圈,杜林只覺得,上京是一座奇怪的城市。
因為站在大道上遠眺,杜林就能看到一個千年前砌就的一段城墻,那個時代長唐人還在努力建立自己的家園,城墻是他們戰勝異種的保證,而現在大多數城墻已經被拆除——因為長唐的核心地界里,已經很少能看到異種的身影。
而剩下來的這些城墻,都是做為防御節點——上京近海,在四島被混沌腐蝕之后,總會有些異種與混沌種飄揚過海。
于是,在小七的引領下,杜林看到了新時代的城市與舊紀元的城墻交織在一起,城墻上的苔蘚已經覆蓋上了嵌有光纖管道的混凝土補丁,那糯米灰漿黏合的磚隙間時不時出現的大段不銹鋼臺階與自動化升降平臺,這些錨定在前人造物上的新東西,更是能讓后人能夠快速的上下移動。
至于排水溝旁的電線,城墻根的腐水洼地反映著入夜后開啟的霓虹燈,有軌電車,人力車與杜林搞的差不多的代步車輛在水泥澆筑的街道上同臺競技,而在路兩邊的人行道上,不知道多久以前就種的梧桐樹更是給人一種時光錯亂的荒謬感。
看著街道一側的城墻頂上的防空炮,再看向街道另一側的城市上密密麻麻的霓虹燈,看著人群中穿著完全不同,更看著歇山頂老宅的鴟吻脊獸間纏繞著的密密麻麻的電纜。
紅綠燈從斗拱的陰影中探出,舊樓房的柏木梁外釘著新時代的霓虹,杜林甚至都看到了一些全息廣告,也不知道長唐人是怎么復原這種技術的,只見有風吹過,塵埃總會帶走一些電子,然后全息儀又會自動修復這一切,令畫面不至于支離破碎。
杜林恍惚間,像是看到了上輩子舊紀元電影中所描繪的那些故事里的景色。
只不過江山不在顏色改,時代不對歲月毀,這一幕與那一幕對于別人來說也許是銀幕上荒誕的一幕,但對于杜林來說,卻是兩段不同的人生。
“小先生,這一些在西陸有嗎。”小七這么問道,年輕人帶著好奇心看著杜林。
“有些有,有些沒有。”杜林實話實說:“西陸的戰爭,那些綠皮獸人甚至在兩三百年之前毀滅過一些國度,直到無名氏,又或者你嘴里的吳夫子出手相助。”
“吳夫子為什么會出手相助他們。”說到這里,也許是看清了杜林眼中的詫異,年輕人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歷史上說,舊紀元與新紀元交替時,天上的神明們下凡,那是一個叫動蕩之年的時代,神明在地上行走,東土諸國很快就被各種各樣的天災與神明帶來的混沌所毀滅,長唐也受到重創,是一代又一代先民拯救了這片大地。”
在年輕人的嘴里,杜林了解到長唐人還保留著最基礎的歷史記錄,雖然有些謬誤,但基本上沒有錯——至少混沌的確是西陸的神明帶下來的——他們之中有人被混沌污染,孫主任早早的安排她的下屬離開研究中心,而她本人在被感染之后為了責任選擇自殺,但西陸的科學家們不一樣,他們有些人進入了維生倉,控制住混沌感染的同時,混沌也放大了他們心中的邪念,最終在地上幻化出了四大邪神。
要不是無名氏來了并補了天,要不然一切就都完了。
但補了天,外面的玩意兒進不來,里面的鬼東西失去了外面的控制,開始向著完全不可控的本土化前進。
所以出現了四大舊日異神。
你說他們像四小販,的確很像,但又各有不同,你說他沒小販那么壞,那你就天真了——畢竟神經病瘋起來從來不講理由,就像是精神病人還用分是住在上京的還是錢塘的嗎。
杜林隨著小七往東走,來到了一處海灣。
·這兒肯定不是后海。
大橘吐槽道。
·這不肯定的嗎,誰在后海停這么大的海船啊。
只見這片大海的另一側停著不少大船,和杜林在永鑄堡壘看到的那些商人船團里的船差不多,有些小一點,而有些大不少。
混濁水波中,有不少發光的海蜇正在游動,貨船汽笛已經無法令海鷗起飛,而杜林看了看不遠處的推車,最終花了點小錢,買了兩大袋薯條,在年輕人的注視下,杜林用上百法師之手拿著薯條。
海鷗們炫瘋了。
·你就是為了證明海鷗真的會炫薯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