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君文被張杭這反常的平靜弄得有些心頭發毛。
張杭沒有理會他,直接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加密號碼。電話幾乎是瞬間被接通。
“海哥。”
張杭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魔都這邊,出岔子了,官方咬死65%占股,談判崩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隨即傳來林青海那標志性的、帶著金屬質感卻異常沉穩的聲音,仿佛遠在重洋之外也能感受到此地的風暴:
“65%?呵,有點意思,具體怎么回事?誰跳得最歡?”
“浦江新區管委會一個姓李的副主任,態度極其強硬,沒有任何回旋余地。”
張杭言簡意賅,每一個字都淬著冰。
林青海的聲音里聽不出喜怒,只有一種冰冷的了然:
“知道了,沉住氣,再想想辦法,車到山前必有路,這個項目,我們一定會投。”
電話干脆利落地掛斷,連一句多余的安慰都沒有。
但就是這簡短的對話,卻像給即將爆炸的悶罐開了一條微小的縫隙,讓車內壓抑到極致的氣氛稍稍松動了一絲。
許君文看著張杭放下手機,急道:
“杭哥,海哥怎么說?他......”
張杭抬手打斷了他,目光轉向車窗外飛速掠過的、被陸則勢力陰影籠罩的魔都夜景,眼神幽深如古井。
“等。”
他只說了一個字。
邁巴赫沒有駛向預定的酒店,而是拐入了相對僻靜的濱江大道,沿著黃浦江邊緩緩行駛。
冰冷的江風透過車窗縫隙灌入,吹拂著張杭額前的碎發。
他需要冷靜,需要讓那幾乎焚毀理智的怒火沉淀下來,轉化為更致命的力量。
許君文看著張杭沉默的側影,焦躁地在真皮座椅上挪動了一下身體,最終還是忍不住,掏出自已那部經過特殊加密處理的衛星電話,手指因為用力而骨節發白。
他深吸一口氣,撥通了一個只存在于通訊錄最頂端、標注著家的號碼。
電話響了幾聲才被接通,一個沉穩、溫和,卻蘊含著無形威嚴的男聲傳來,正是許君文的父親許世華。
“爸。”
許君文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委屈和憤怒,像個在外面受了天大欺負的孩子終于找到了主心骨:
“魔都這邊,項目黃了!”
他語速極快,帶著強烈的情緒,將整個談判過程,尤其是官方代表李副主任那強硬到近乎羞辱的65%占股要求、以及團隊遭受的不公和憋屈,一股腦兒地倒了出來。
“爸!他們這就是明搶!仗著手里有點權,看我們項目好,就想硬生生撕下一大塊肉!這哪里是合作?這分明是搶劫!欺負我們根基淺嗎?杭哥為這個項目投入了多少心血,您知道的!現在被人這么當肥羊宰,我咽不下這口氣!”
許君文越說越激動,聲音都有些哽咽。
他并非脆弱,而是深知張杭對這個項目的執念,更感同身受那份被權力赤裸裸碾壓的屈辱。
電話那頭,許世華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兒子的控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