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美麗更氣了:
“你們是藝人!這點場面都撐不住?你們看看自已,一個個繃得像上刑場!觀眾花錢是來看你們開心的,不是來看你們受罪的!”
爭論聲在空曠的場地里顯得格外刺耳。
導演在一旁擦著汗,一籌莫展。
張雨馨站在監控區邊緣,雙手緊緊交握在身前。
她看著混亂的現場,看著臉色難看的嘉賓,看著暴怒的齊美麗,心一點點沉下去。
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監控區深處那個一直沉默的身影,張杭。
張杭坐在寬大的導演椅上,背對著混亂的現場,面朝著巨大的監控屏幕墻。
屏幕上分割著各個機位的畫面。
楊超煩躁的臉,鄭晨放空的眼神,王藍絞緊的手指,王赫無奈的聳肩,陳寶強的茫然,楊小瑩強撐的微笑,還有觀眾席一張張冷漠、無聊、甚至帶著嘲諷的臉孔。
為什么觀眾席還會這樣?
這是曹文特意安排了幾個人,壓著氣場,打算錄節目之前,先敲打敲打。
張杭點著一支香煙。
屏幕的冷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如同覆上了一層寒霜。
他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鋒,銳利地掃過每一個畫面,將那些尷尬、僵硬、疏離、冷場盡收眼底。
他放在扶手上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冰冷的金屬,那細微的、帶著某種壓抑節奏的嗒嗒聲,在相對安靜的監控區里,竟比外面的爭吵還要清晰,仿佛敲在每個人的心臟上。
張雨馨的心跳,不由自主地跟著那敲擊聲的節奏,越來越快,越來越沉。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壓抑到極致、即將爆發的風暴,正以那個沉默的背影為中心,無聲地積聚、旋轉。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變得粘稠、凝滯,讓人呼吸困難。
齊美麗還在外面和嘉賓們爭執著什么,聲音透過開著的門縫傳進來,斷斷續續。
張杭像是完全沒聽見。
他只是盯著屏幕,盯著畫面里王藍那雙刻意避開泥水洼、小心翼翼地踩在干燥地面上的白色名牌運動鞋。
那小心翼翼的姿態,那生怕沾染一絲塵埃的精致,像一根尖銳的刺,徹底扎破了張杭忍耐的極限。
敲擊聲,停了。
監控區的時間仿佛瞬間凝固。
下一秒,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猛地從導演椅上站起!
動作帶著一股壓抑后爆發的決絕力量,椅子腿與地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他沒有看任何人,沒有說一句話,邁開長腿,大步流星地朝著錄制區走去。
他的步伐沉重而迅疾,每一步踏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都像戰鼓擂響,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監控區的空氣被他帶起的風攪動,溫度驟降。
齊美麗的聲音戛然而止,正在爭執的嘉賓們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嚨,所有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那個如同標槍般釘入場地中央的身影。
張杭在場地中央站定,離王藍只有三步之遙。
整個主題公園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風聲、遠處城市的喧囂聲、甚至觀眾席細微的抽氣聲,都被瞬間抽離。
只剩下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寂靜。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精準地刺向王藍。
那眼神里沒有暴怒的火焰,只有一種深不見底的寒冷和審視,仿佛能將人的靈魂都凍結。
“王藍。”
張杭的聲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靜,卻像寒冬臘月里刮過荒原的風,每一個字都裹挾著刺骨的冰碴,清晰地鉆進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里,也狠狠砸在王藍的心上。
“你是來拍綜藝的。”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王藍那雙一塵不染的白鞋:
“還是來走時裝秀的?擺pose給誰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