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北區太行大廈28樓,拼夕夕項目中心。
時間已逼近午夜,但這里依舊燈火通明,人聲與機器的低鳴交織。
空氣仿佛被高強度的工作意志所壓縮,彌漫著濃烈的咖啡因、冷卻外賣的油脂味,以及一種近乎凝滯的、精神高度緊繃后特有的靜電感。
這里找不到一絲初創公司的散漫,更像一個精密運轉的戰爭機器的核心艙。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連續熬夜的疲憊,但眼神深處卻燃燒著被使命感和潛在恐懼所驅動的火焰。
那是對成功的渴望,更是對那位最高統帥的敬畏。
秦風穿著熨燙平整的襯衫,袖口一絲不茍地挽至肘部,他已經完全融入了這種高規格、高強度的作戰氛圍。
他面前的三塊顯示器如同戰艦的指揮屏,分別實時流淌著用戶裂變模型的數據流、供應鏈與物流節點的時序狀態圖,以及一份剛剛由市場情報系統自動推送的、關于競爭對手可能采取的攔截措施的預警報告。
他的指尖冰涼,不是因為中央空調的低溫,而是源于一種巨大的、沉甸甸的責任感。
他能坐在這里,直接參與并主導一個可能改寫行業格局的項目,全因那個男人一句話的提拔。
這種知遇之恩,帶來的不僅是澎湃的動力,更是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錯的巨大壓力。
“秦總監。”
運營組的高級經理李銘快步走來,語氣恭敬中帶著請示的意味,他指著秦風主屏幕上一條核心算法邏輯:
“關于新用戶首單獎勵的無門檻券面額,5元這個數值,風控模型測算的虧損風險閾值臨近紅線,尤其是我們的爆款單品,像紙巾、水果這類,毛利極薄,這5元券幾乎會吞噬掉全部利潤,甚至小幅倒掛,您看是否需要下調至3元,或者設置一定的使用門檻,比如滿20元才能使用?”
秦風沒有立刻回答。
他身體微微后靠,目光下意識地掃過辦公室里忙碌穿梭的身影,最后落在那扇始終緊閉的、屬于項目總裁黃政的辦公室門上。
他沉吟了足足五秒鐘,這五秒鐘里,李銘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已的提議顯得怯懦或短視。
“李經理。”
秦風開口,聲音平穩,帶著一種引導性的分析口吻:
“你是城市出身吧?”
李銘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上司會突然問這個與數據無關的問題,謹慎回答:
“是,我老家是省城的。”
“想象一下。”
秦風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李銘耳中:
“如果你的一位遠在農村的親戚,她想在網上買一提卷紙,超市賣30塊,我們這里拼團價19.9,但她需要找到一個鄰居一起下單,她可能會猶豫,覺得麻煩,或者對線上支付不信任,擔心錢付了貨不到,但如果這個時候,你告訴她,不僅19.9能買到,只要成功拼團,她和她拉來的鄰居,立刻就能各自得到一個5塊錢的紅包,這個紅包下次買油鹽醬醋可以直接當錢花,她會不會立刻就有了動力去敲鄰居的門?”
李銘下意識地代入思考,眼前仿佛出現了那個畫面,緩緩點頭:
“會的,這種即時性的、看得見的優惠,對價格極度敏感的下沉市場用戶,驅動力是巨大的,它降低了決策門檻。”
“沒錯。”
秦風指尖輕點桌面,發出篤定的輕響:
“我們要計算的,不是單筆交易的會計成本,而是用戶的生命周期總價值以及社交裂變帶來的邊際獲客成本下降,這5塊錢,購買的不是一卷紙的成本,而是她突破心理防線進行首次線上消費的勇氣,是她背后那條珍貴的、基于熟人信任的社交關系鏈,是她下一次打開我們app的習慣,高盛的分析模型以及我們基于威信大數據做的交叉驗證都顯示,下沉市場用戶一旦完成首單并建立信任,其復購率和忠誠度帶來的長期價值,遠高于這5元的前置投入,這是一筆極其劃算的戰略投資。”
這時,技術中心負責人王洪亮,也就是那位前阿里p8的員工,端著他標志性的紫砂壺茶杯踱步過來,聽到了后半段,他嘬了口濃茶,對李銘說:
“李經理,秦總監這套戰略性虧損的打法,深得張董真傳。”
“也就咱們開心系有這份底氣和格局敢這么玩。”
“張董看的,從來不是一城一池的得失。”
他轉向秦風,語氣變得認真:
“秦總監,邏輯我完全贊同,技術實現上,拼團成功實時發券的鏈路必須萬無一失,尤其是與威信側的用戶身份校驗和社交關系鏈綁定,毫秒級的延遲都可能損耗用戶體驗,我們已經成立了攻堅小組,24小時兩班倒,確保上線時絲般順滑。”
“辛苦王總,技術是基石,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