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命案兩個字,重案隊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相比打黑除惡專項行動,累是累一點,但不用費腦子,咔咔抓人就行,人抓回來,丟給預審隊就可以睡大覺。
刑事命案的話,等于是給老幫菜們的脖子上套了一副枷鎖,必須得往前耕地,不把枷鎖崩斷,那是不罷休的。
不僅費腦子,還費人。
見到每個人表情懨懨,何金波吼了一嗓子:“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別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給誰擺臉色看呢?你們瞧瞧貓子,多有精神頭!”
貓子挺直了腰桿,笑呵呵地頂著一雙黑眼圈,向楊錦文撇了一眼,那意思仿佛在說,我師父也不只是喜歡表揚你一個人。
徐國良懟了一句:“何隊,不是說今天休息嘛,這案子來的也太巧了。”
何金波瞪了他一眼:“怎么?是我想要案子發生?耽誤你休息,是我的錯?人命關天的事情,從你嘴里說的話,我怎么聽出一股陰謀的味兒?”
這時,法醫室的溫玲、技術隊的馬博明提著勘察箱過來。
見人到齊了,陸少華和大隊長張斌匆匆下樓,前者一揮手,喊道:“上車!”
楊錦文騎著邊三輪,帶著鄭康,駛出分局大院。
“師父,何隊都沒說去哪兒。”
鄭康坐在車里,一邊抽出煙,一邊拿出步話機,神情模樣就像馮褲子電影【甲方乙方】里的巴頓將軍。
“喂,喂,老何,在什么地方?”
何金波回道:“你們跟上就行。”
“我要跟得上啊,你們四輪,我這是三輪,對了,你什么時候能把我這車給換成四輪?”
“誰讓你們把那輛桑塔納的車門給搞壞了,不然擠一擠也能坐得下。不跟你廢話了,地方是紅華路旁邊的梧桐巷,門牌號11。”
鄭康放下步話機,看向楊錦文:“知道地方嗎?”
“知道,離健民路不遠,我初中的學校就在紅華路。”
楊錦文和鄭康趕到時,何金波他們的車已經停在外面的馬路上了。
梧桐巷的巷口已經拉起了警戒線。
線外面站著不少圍觀群眾,對著巷子里指指點點。
鄭康帶著楊錦文一邊擠進去,一邊喊道:“別看了,別看了,有什么好看的,你們都把路堵死了。”
一個抽焊煙的老大爺,指著胡同里嘀咕道:“那女娃娃死的太慘了,渾身是血!”
一聽這話,楊錦文瞳孔一凝,轉身問道:“大爺,你進去過?”
“是啊,我們都去看了一眼。”
“都有誰?”楊錦文臉色很難看。
大爺聽見他語氣不對,一邊往人群里躲,一邊笑著含糊道:“那人可多了。”
果然,楊錦文和鄭康走近11號門牌的紅磚平房,屋里傳來馬博明的罵聲。
“這他媽的要怎么勘察?我能找出十幾個無關人員的腳印和指紋,誰還把尸體手腕上的繩子給解開了,我靠……”
饒是馬博明這樣的人,看見兇案現場被污染,也忍不住發了脾氣。
接著,是張斌的怒喝聲,像是在質問是哪個幾個民警最先到達的現場,沒有維護好兇案現場的原貌。
楊錦文想要邁進屋子,但他看見鄭康竟然愣住沒動。
“師父……”
他喊了一聲,順著鄭康的視線看見挨著右側的屋檐下,三個穿著制服的民警,圍著一個坐在凳子上的男人。
這個男人手肘撐著膝蓋,雙手捧住臉,正在大聲地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