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
城南衛校門口對面的小餐館里,楊錦文望著一桌子菜,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早飯就喝了點稀粥,中午睡醒后,他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了。
三菜一湯,紅燒肉,甜皮鴨,豬油渣炒空心菜,以及一碗西紅柿蛋蛋湯。
楊錦文忍不住拿起筷子,卻被貓子打了一下手。
“一會兒再吃,等等我妹。”
楊錦文只好放下筷子,再次咽下一口唾沫,望向馬路對面。
這會兒正是學校午休時候,校門口沒幾個學生。
貓子的妹妹,楊錦文前世也沒見過,也不知道長什么樣子。
他只知道貓子節衣縮食,一塊肥皂可以當做洗發露和香皂來用。
他腳上穿的這雙奧康皮鞋,還是從警前花重金買的,心疼的不行。
他省吃儉用除了要供妹妹讀書,每三個月還要回一趟家,給父母拿錢。
別看貓子在城北分局存在感很低,但他可是在他們村子的名人。
老蔣家出了一個警察,而且還是在市分局上班,不是普通的派出所,就連村長都對他父母態度好上了不少。
每年交公糧時,村長還專門用自己家的牛車給他們家運糧,不像村子里其他人,都是一家人用背簍,背去鄉鎮交糧,還得跑好幾趟。
可見,這片土地上的農民是多么艱難和辛苦!
聽他說這些事兒,楊錦文是非常有感觸的。
貓子這樣的人,才是大多數,不像自己,記事起就在城里住著,周圍的人因為老爸的關系,對他態度非常好。
阿姨的手沒少牽,阿姨女兒的手也沒少牽,畢竟楊大川日理萬機,常常是同學的媽媽,把他一起接回鋼鐵廠的職工樓。
寡婦的飯菜也沒少吃,有多少喪偶的女人想要打楊大川的主意。
舞也沒少和漂亮阿姨跳,鋼鐵廠每逢辦晚會,楊大川下場跳迪斯科、或者是國標,這些阿姨都會逗弄他。
所以,楊錦文跳舞也有兩下子的。
他小時候一去廠里,兜里塞滿了廠辦工人遞給他的大白兔奶糖,吃都吃不完,便剝掉糖紙,用來逗弄螞蟻。
這要是讓貓子知道這事兒,恨不得以頭搶地。
這個時候的城鎮戶口和農業戶口,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農民要是進城,三天以內(無擺攤賣貨)還好,三天以上,就得辦理暫住證和手續。
人與人的環境,在那個時候涇渭分明。
楊錦文問道:“貓哥,你妹妹叫啥名?”
貓子驕傲的仰起頭:“蔣雨欣,這名很好聽吧?”
“那你呢?”
“我什么?”
“你叫啥名?”
貓子一聽這話,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不可思議地望向楊錦文,看他不像是在開玩笑,一股懷疑自我存在的感覺,從心里油然而生。
“滾!”貓子氣得臉都在顫抖。
楊錦文覺得挺不好意思,抱歉道:“貓哥,我真不知道你叫啥名,局里的人都叫你貓子,都不叫真名。
如果你問何隊,我師父,或者是江叔和徐叔,你看他們能不能回答上來?指不定,他們還得去翻你檔案才知道呢。”
“蒼天啊!”貓子欲哭無淚:“我這么重要的配角,連一個名字都沒有!”
楊錦文見他真的很憂傷,擺擺手:“算了,反正你永遠我是貓哥。”
這話并沒有起到卵用,貓子一臉郁悶。
楊錦文也不好再問他,想著改明兒上班,去問問師父,或許他能猜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