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壓痕的形態顯示兇手右手食指有枚戒指,邊緣有鋸齒狀花紋,這可能是重要的個體識別特征。”
小林在一旁記錄,筆尖在解剖記錄上劃出清晰的線條:“也就是說,水箱只是拋尸現場,不是第一案發現場?那第一案發現場可能在哪里?”張凱點頭:“很可能就在小區內,甚至就在3號樓里,兇手為了處理尸體才選擇了相對隱蔽的水箱。你看死者衣物上的鐵銹成份,與水箱檢修口的鐵銹完全一致,說明尸體是從檢修口被放入的,這也解釋了為什么檢修口有撬動痕跡。”
最后,張凱用標尺測量死者頸部的指壓痕間距:“拇指與食指的間距約8,指節寬度2.8,結合這些數據和現場足跡分析,兇手應該是成年男性,身高178-183,右手可能佩戴戒指,力氣較大,且熟悉小區環境,知道水箱的結構和監控盲區。”他合上解剖記錄,“這些發現將為偵查提供明確方向,找到第一案發現場和帶有戒指痕跡的嫌疑人是關鍵。”
解剖室里的福爾馬林氣味似乎淡了些,窗外的夜色更濃了。張凱看著解剖臺上的尸體,仿佛能透過冰冷的皮膚看到那個激烈搏斗的夜晚。雖然死亡原因已經明確,但兇手的面目依然隱藏在水箱的陰影里,等待著更多證據將其照亮。小林整理好所有標本,這些無聲的證據將在實驗室里繼續訴說真相,指引著偵查人員走向破案的終點。
整理解剖結果時,張凱和小林在討論案情。“死亡時間確定為9月10日晚8點至12點,與王帥他們調查的監控時間基本吻合,”張凱總結道,“死者生前有搏斗,與兇手發生過肢體沖突,指甲縫里的皮膚組織很可能來自嫌疑人,這是重要的生物證據。頸部的指壓痕顯示兇手使用右手扼頸,指節寬度約2.8,推測為男性,手部力量較大。”
小林看著頸部的指壓痕照片:“從壓痕的分布和力度來看,兇手應該比死者高大強壯,不然很難形成這么明顯的指壓痕和舌骨骨折。”張凱點頭認同:“結合楊森他們的足跡分析,嫌疑人身高178-183,與這個判斷一致。另外,死者胃內容物正常,沒有中毒跡象,排除了被下藥后遇害的可能,是突然遭遇襲擊的。”
當尸體被送入冷藏柜時,張凱的解剖報告已經初步完成:“死者系被他人扼頸導致機械性窒息死亡,死亡時間為9月10日晚8點至12點,死前有明顯搏斗抵抗過程,死后被拋入安居小區3號樓水箱內藏匿。”小林整理著提取的檢材,包括血液、胃內容物、指甲縫殘留物、衣物纖維等,這些都將送往實驗室進行進一步檢測。
解剖室的消毒水氣味漸漸蓋過腐敗的氣息,張凱摘下手套,指尖的涼意久久未散。那個被藏在水箱里的生命,在解剖刀下逐漸暴露了死亡的真相——一場激烈的搏斗,一次殘忍的扼頸,最后被匆匆拋入冰冷的水中。而他的身份,以及嫌疑人的動機,依然像籠罩在安居小區的迷霧,等待著更多的證據來揭開。張凱看著窗外的夜色,知道解剖結果將為下一步偵查提供關鍵方向,找到兇手的希望就藏在這些冰冷的專業數據里。
刑偵支隊信息研判室的日光燈管在午夜時分發出“嗡嗡”的低鳴,把每個人的影子拉得又瘦又長。張輝把第九杯速溶咖啡的包裝袋揉成紙團,精準投進垃圾桶,紙團撞擊塑料桶壁的悶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屏幕上的失蹤人口信息像條沒有盡頭的河流,姓名、年齡、特征在藍光里浮動,已經滾動到第876條,鼠標滾輪的摩擦聲聽得人太陽穴突突直跳。
“我說頭兒,這破系統是十年前的吧?”年輕警員小林揉著發紅的眼睛,指節在太陽穴上打圈,屏幕藍光在他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查個‘男性,35-45歲,身高175左右’能跳出九百多條,照片糊得跟馬賽克似的,五官都分不清,怎么比對?”他把鼠標狠狠戳在“排除”按鈕上,界面彈出的確認框像個嘲諷的笑臉,“這條‘王建軍’,左臉有疤,死者臉上光溜溜的,又得排除。”
張輝的指尖在鍵盤上懸著,煙灰缸里的煙蒂已經堆成小火山,最上面那根還冒著裊裊青煙。“再核對一遍法醫給的特征庫,”他的聲音帶著咖啡和尼古丁混合的沙啞,“男性,身高175±2,年齡38-42歲,右手食指指甲斷裂,穿藍色滌綸工裝,從事體力勞動(手掌有老繭),失蹤時間在9月10日前后。”這些關鍵詞在屏幕頂端的搜索框里閃著白光,像串永遠解不開的密碼,把人困在這片數據的泥沼里。
老刑警李兵突然“啪”地合上筆記本,椅腿在地面蹭出刺耳的聲響,驚得窗臺上的綠蘿葉子抖了抖。“這活兒比蹲點守侯還熬人,”他扯了扯被汗水浸得發皺的衣領,一股酸腐的汗味混著康師傅紅燒牛肉面的味道在空調風里彌漫,“上個月抓那個偷車賊,好歹有監控拍的側臉,現在倒好,除了個模糊的身高年齡,啥特征沒有。”他指著屏幕上的“趙偉”條目,照片里的男人咧嘴笑著,露出顆金牙,“你看這個,送外賣的,身高174,年齡39,條條都對得上,可人家右耳缺了塊,死者耳朵完好無損,又得排除。”
小林突然像打了雞血似的敲著桌子,鍵盤差點被他拍得跳起來:“哎哎,這個‘錢明’有點像!39歲,建筑工人,身高176,右手指節有舊傷,9月9日失蹤的。”他把照片放大到占滿整個屏幕,男人的眉眼在模糊的像素顆粒里扭曲著,像條丑陋的蟲子。張輝往前湊了湊,鼻尖幾乎要碰到屏幕,指尖點在照片男人的左胸:“不對,他左胸有紋身,法醫報告里死者沒提有紋身。而且這人是雙眼皮,死者是單眼皮,眼窩更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