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來人俱是劉胡兒部中的軍將。
劉胡兒皺起眉頭,說道:“做甚么?慌里慌張的。李郎君面前,這等失禮!”
這幾人中帶頭的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向著劉胡兒、李善道分別行了個禮,喘著氣說道:“將軍,鬧起來了!都要動刀子了!”
——卻劉胡兒而下有兩個身份,一個身份是徐世績的家仆,一個身份是徐世績部的郎將。
劉胡兒說道:“甚么鬧起來了?甚么動刀子了?”
“王三和張五這兩個狗日的,為爭一個婦人,互不相讓!各帶著自己的部曲,兩下爭鬧,現正在北街鬧成一團!俺勸之不住,眼看著他們刀子都抽出來了,只好趕緊來稟報將軍!”
劉胡兒拍了下案幾,說道:“胡鬧!”站起身來,與李善道說道,“郎君,俺去看看。”
王三、張五,俱是劉胡兒的部將,這事兒,李善道不好摻和,就也起身,應了句:“好,好。”
劉胡兒便行個禮,暫辭李善道,與這幾人下樓閣,帶上他的親兵,趕往北街去也。
踱到樓閣南邊,李善道望著劉胡兒等出了縣衙,上馬馳遠,又放開視線,再復又一次地俯瞰環顧了下火光透亮、嘈雜喧鬧的城內,手摸著頷下短髭,輕輕地長嘆了口氣。
侍在邊上的一人問道:“二郎,是在擔心王三、張五鬧出人命么?”
“劉賢兄已親自前去,人命料是不會鬧出的。”
問話之人是楊粉堆,入城前,他奉李善道的軍令,去給秦敬嗣、王須達等傳了個改從北城門進城的令,傳完以后,他就返回城中,重回到李善道的左右了。
他問道:“不為此,二郎又是為何嘆氣?”
“總有些時候,粉堆,人需要在兩難之中,做出選擇。而又總在有些時候,做出的選擇,是違心的選擇,是不得已而為之的選擇。”
楊粉堆一頭霧水,說道:“二郎,你這是在說什么啊?”
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只做一個普通人的時候,李善道大多時,還能按他自己的想法去做事,如今他身為一部主將,帳下的部曲千余,卻已是在有些時候,無法再按照他自己的想法來做事、來處理事情了。
這不是“人在江湖”的“身不由己”,這是當你已經初步有了一個你的“小團體”后,你不得不在某些事情上,順應你這個“小團體”中大部分人的利益的“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也好,不得不違心也罷。
今晚在樓閣上,與劉胡兒的這番談話,往好處來說,對李善道以后的發展,實也是甚有益處。
解決了李善道在接下來的發展中,必須要直面,繞不過去的兩大問題。
一個,當然就是打完仗后的軍紀問題,這個不必再做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