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讓不敢打興洛倉,實事求是的講,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李善道問道:“不打興洛倉的話,大郎,你剛才說,咱可‘接著趁勝再進’,進往何處?南下襄城、潁川等郡么?”
“翟公是有此意,唯是……”徐世績欲言又止。
李善道很快猜到了他為何欲言又止,說道:“唯是不知蒲山公會是何意?”
“然也!二郎,蒲山公當初建議打興洛倉時,翟公沒同意,主動提出與蒲山公分道揚鑣,蒲山公愿往哪去,就請蒲山公往哪里去好了,咱則主力還寨。現如今,咱主力不還寨了,回來滎陽了,那就算是翟公也想南下襄城、潁川等郡,蒲山公已在那里,他若不歡迎,咱們只怕也是不好強要往之。”
這才是“既有今日,何必當初”!
聯系到翟讓適才替他重賞侯友懷、張懷吉此事,李善道不禁肚皮里暗嘆:“翟讓此人,重義氣,是真的重義氣,卻就是在大事上,目光不夠長遠,落在智者眼中,竟頗似有反復之狀。”
他設身處地,把自己代入到李密的身上,想了一想,說道,“大郎,以我之見,蒲山公應該不會不歡迎翟公率主力還回,也不會不歡迎翟公率主力南下襄城、潁川,與他再度合兵。”
“哦?此話怎講?”
李善道說道:“攻興洛倉,是蒲山公的建議,則為何翟公率咱軍主力離開后,蒲山公沒有獨自去打興洛倉?無它緣由,全因他兵馬不足之故。
“現今,他雖然得了襄城、潁川的幾個縣,部曲得到了擴充,可根據我所得的情報,他現得有之部曲,加其舊部,總計也不過才數千,不到萬人。這也就是說,他現有之部曲,仍還是不足。別說攻興洛倉了,他想獨自吃下襄城、潁川兩郡,憑他現有之部,只怕他也吃不下。
“如此,對於翟公率我寨主力之還回,他一定是不會拒之門外,而當是會表示歡迎。”
徐世績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二郎,俺也是這么想的。可現在,還有一個問題。”
“敢問大郎,可是‘如何再重新合兵’的問題么?”
徐世績又往后望了眼,遠遠地望了下后邊軍中翟讓的大旗,回過頭來,說道:“正是!”他一手攬著韁繩,一手摸著絡腮胡,說道,“翟公這次率咱主力從白馬還回滎陽,事先沒有與蒲山公說。那現在咱的主力已經回來了,底下怎么辦?是翟公主動派人去見蒲山公,告訴蒲山公,咱主力也有意南下襄城、潁川等郡?……二郎,丈夫男兒,誰不要臉?臉面上過不去啊!”
“……,大郎,賈務本既已死,要不我軍可東入梁郡?”
徐世績搖了搖頭,說道:“賈務本雖死,其所帶之張須陀的五千余余部,尚在梁郡。我軍若入梁郡,這些張須陀的余部勢必化紛亂為凝聚,齊心相抗。我軍將會吃力不討好啊!”
西邊是黃河,東邊是梁郡,西南是洛陽,這般說來,唯只剩下了南邊的襄城、潁川等郡可入。
李善道也是想不到合適的解決辦法了,思之多時,只能說到:“大郎亦不必為此多過煩憂。翟公今不再還寨中了,已率咱的主力還回滎陽,這總是一件好事。蒲山公那邊的問題,想來早晚都是能夠解決。不如且先再酸棗屯駐下來,具體的解決辦法,慢慢來找就是。”
“於今也只能如此了!”徐世績展顏一笑,說道,“二郎,你猜這次俺隨翟公還回,給你把誰帶來了?”
李善道立刻猜到,說道:“我阿兄么?”
“不止你阿兄,還有一人,你猜是誰?”
李善道笑道:“必是大郎賞給我的裹兒。”
“不是。”
李善道怔了下,說道:“不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