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讓的確也是覺得,既然最先提出與李密分兵的是自己,則於今他雖然回來了滎陽,那么“再度合兵”的這個請求,無論如何,卻就不能是由他再來提出。否則,他豈不出爾反爾,成什么人了?跌了他自己的身價,被李密小看是一,必會被四方英雄嘲笑是二。
翟讓摸著胡須,環顧諸人,說道:“諸位賢兄,儒信此言,兄等以為怎樣?”
李善道輕輕嘆了口氣。
徐世績忙扭臉,見李善道并無開口發言之意,乃才放下了心,沖他使了個眼色,重將頭轉回。
這件事情,按李善道看,解決的辦法實際上非常簡單。
早先與李密分兵,本是錯誤,那現在既已知道了分兵是個錯誤,那就光明正大地去與李密說,不就成了?誰還不會犯個錯誤了?知錯就改,善莫大焉。李密他又能就此說些甚么?
更何況,王儒信有一點說得很對,李密現下兵馬不足,他的實力與他的野心嚴重不符,他正是仍很需要翟讓與他合兵的時候,這種情況下,李密必定更不會說甚么了,只會倒履相迎!
可是翟讓,卻又不舍得襄城、潁川等郡這塊肉,眼熱李密的收獲,又要臉面,不愿主動派人去找李密,——這件事,說白了,本是很好解決的問題,全因面子,被翟讓給搞復雜了。
再說的難點聽,或者更直白點,翟讓於下的心態,實即是“既要,又要”。
他既然有此心態,這個問題,至少現在來說,就是個無解的難題了。
盡管急於南下,分一塊肉吃,可無可奈何,議來議去,與李密重合兵此事,終是沒法解決。
翟寬提出了一個辦法:“何必再與李密合兵?男兒丈夫,吐口唾沫是個釘,既已分兵,咱就不要再與他合兵!至於南下襄城、潁川等郡,卻他李密去得,咱們就去不得?咱干脆直接就南下便是!最多了,他李密得的地盤,咱不進去,咱換別處去擄掠,不即行了?”
這也是個辦法。
只是翟讓卻仍猶豫,他畢竟是個重義氣的人,覺得翟寬此法,不太厚道。
直議到傍晚,仍是沒議出個東西來。
李善道幫忙招呼著,由侯友懷、張懷吉這兩個本地人跑腿,置辦下了酒宴。
是夜,翟讓在縣衙大宴諸位頭領。
飲到夜半,方才散了。
回到帳中,裹兒早洗得干凈,渾身上下香噴噴的,衣裙未著,只著了紅艷艷的褻衣,愈襯其肌膚如雪,在等李善道。先是櫻唇開啟,繼鴻爪捉兔,末了虬龍探海,一夜花香,無須多言。
怎么才能與李密再度合兵的事,暫無法解決,一兩萬人馬每天的吃喝拉撒,卻是眼前不能拖的問題。——前在滎陽,擄掠雖多,可總不能坐吃山空,該有的進項,還是得有。
乃在次日,翟讓令下,令單雄信、徐世績等等諸部,各自分兵,分掠周邊各縣,以補充軍用。
并同時,每天仍是招聚諸位頭領,翟讓與他們繼續商議和李密合兵此事。
連議數日,議之難決。
正翟讓為之發愁的時候,百十騎自南而至,到了城外,求見翟讓。
為首之人,是王伯當。
入進城中,見到翟讓,王伯當下拜禮罷,笑容滿面,熱情洋溢,直接說道:“明公!蒲山公聽說了明公率部還回滎陽,極是開心,趕緊就令俺前來謁見。不知明公此還滎陽,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