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有眼色,已給魏征、于志寧安排了下坐席,皆在上首,俱位處堂邑縣長這位主賓之上。
李善道請他兩人落座,自也回到席上坐下。
與于志寧是初見,旁邊又有堂邑縣長這個外人,深談的話,當然今晚席上是沒法說了。
是以這晚宴上,李善道殷勤勸酒,盡顯禮敬賢士的風度罷了。
……
第二天,李善道睡起,請來魏征,向他詳詢于志寧此人。
“數聞玄成與我道君之才”,這話,只是李善道昨晚席上的客套話。
魏征是向他提過于志寧,但關於于志寧的事,沒有細說。
帶著殘存的酒氣,魏征很快到來。
“玄成,昨晚你喝的不少,喝碗酸辣湯吧,我親手給你調制的,此物酒后飲之,有解宿醉之奇效。”李善道將一晚熱騰騰的酸辣湯,給魏征端將了過去。
待魏征喝了兩口后,李善道帶著埋怨的語氣,說道:“玄成,你前天招呼也不打一個,就出了城,著實把我擔心壞了!郡才剛得,不算安寧,盜賊頗有。萬一你出了事,怎辦才好?可不得心疼死我,懊悔死我!玄成,下次,可千萬不能再這么干了。無論去哪兒,先告我知。”
“是,前天仆是一時心急,生怕于君果真還鄉,因就沒顧得上與將軍稟報,便趕忙出城去也。”
李善道從容問道:“玄成,這位于縣令,我昨日見他,形貌確然不凡,言談也不俗,但到底他有多大的才干?值得卿這般焦急,告知我一聲都來不及,就出城去追?”
“回將軍的話,于君家望在河南,后遷長安,其族本鮮卑萬紐于氏,魏孝文帝時,改漢姓為于,六世傳至于謹,從周太祖宇文泰南征北戰,卓有功勛,得拜柱國大將軍、燕國公。于君祖,隋上柱國、豫州刺史、建平郡公,諱義,即于謹之第三子也。于君父,諱宣道,隋內史舍人、成安縣公。于君為其父之次子。
“將軍,于君斯人,身出名族,弱冠之齡,名已斐然,為冠氏長,數年間,政有治聲,百姓愛之,公務之暇,研讀經史,仆友薛子,盛贊其識。其人其才,仆所不及,誠當代之秀士也!”
搞了半天,這個于志寧,原來出身不簡單,其祖上和李密、李淵的父祖相同,亦是西魏的“八柱國”之一!而其種,本是鮮卑人。這也就難怪了,李善道瞧他相貌,與漢人稍微不同。
既有此等“高貴”的出身,他不愿投從李善道,也就可以理解了。
但魏征,居然能把他攔回來,屬實是不得了。
李善道問道:“玄成,你說‘你友薛子’,敢問之,此誰人也?”
“將軍,隋故司隸大夫薛公諱道衡之子,薛收是也。”
薛收的名字比較陌生,薛道衡之名,李善道卻知。
不是來自前世的知聞,是來到這時代后聽知的。此人已被楊廣處死,但他是個著名的詩人,詩名極著。李善道不但知他,還讀過他的幾首詩。——特別《昔昔鹽》此首,中有兩句,云“暗牖懸蛛網,空梁落燕泥”,是李善道前世就讀到過的,只是不知便是薛道衡所寫。
李善道沒再多問,點了點頭,只又問了一句:“能與卿為友,必為良才。玄成,此為薛子,現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