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君德越想,越高興,沒口子地答應。
劉黑闥湊趣說道:“四郎,你家眷何日到,提前說,到時俺置下接風宴,咱好好痛飲一回!”
“好,好,一定提前與兄說。黑闥兄,你的家眷不去接么?”
劉黑闥“嗐”了聲,大手摸摸腦袋,說道:“俺阿耶、阿兄,素來不待見俺,俺便是去接,他們亦不見得肯來!說不得,還會罵俺一頓,說俺造反從賊,是為俺老劉家招致禍患。這頓罵,俺也就不主動去領了。反正俺縣現有竇公護著,料也無人敢欺俺家。”
趙君德想著自己可愛活潑的小兒子,難得溫情出來,笑慰說道:“父子之間,哪有隔夜之仇?”
從小到大,因為賭博、任俠,劉黑闥不知被他父親、兄長罵過多少次,賭錢賭輸,債主逼討,走投無路時,他父親、兄長對他亦是任其窘迫,不肯相助。等等之類,這可不僅是“隔夜”。
劉黑闥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好臉面,不愿與趙君德多說,一揮手,笑道:“賢兄勸解,黑闥謹記在心。不過現在,俺阿耶、阿兄定是不肯來的。稍等日后吧,俺再設法將他們接來。”
李善道瞧出了他不愿多說這事,便岔開話題,——也不算岔開話題,他要說的此事,亦是他打算今日與劉黑闥說的,說道:“賢兄,河北英杰,首數竇公,早前你我就已商議,去書竇公。先是黎陽打下后,種種事宜,繼又是咱們兵入武陽,去書竇公此事,我一直沒空再問賢兄。不知賢兄可已有向竇公去書,致你我兄弟之敬意?”
“這事兒,俺是一直記著的,不過一直不得空,還沒有給竇公去書。”
李善道說道:“今武陽已下,賢兄,去書竇公此事,可以行矣。”
“俺明天就辦此事。”
李善道笑道:“書信寫成,送走之前,賢兄給我說一聲。郡府府庫,頗有收藏,挑出來些好的,送與竇公,權當是你我兄弟的一片敬重。”
“俺早前在鄉里時,沒少受竇公的恩惠,賢弟,這話你不用說,俺也會為竇公備下一份重禮!”現而下,南有黎陽倉千萬石之糧,屁股底下是武陽郡十四縣之地,劉黑闥名義上盡管還是郝孝德的部將,但他也是早非昔日的劉黑闥可比,這幾句話說得財大氣粗,豪邁十分。
分兵屯駐此事,已然議定。
李善道請他倆回到座中坐下,自亦坐下。
沉吟了稍頃,李善道說道:“賢兄、四郎,分兵屯駐此事,我等不能耽擱,宜盡早完成。勞兄二人,這兩天就把進駐堂邑、元城的部曲選出來,告與我知,然后就可進駐了。至若兩位兄長的其余部曲,我意,便和我其余的部曲一同,暫時都駐在貴鄉。可否?”
如果任趙君德、劉黑闥兩部的部曲,隨意在各縣駐留的話,可能會發生太多的擾民事件。
出於這一擔心,李善道補充了“其余部曲,皆暫駐貴鄉”此條。
貴鄉是郡治,比別的縣繁華,劉黑闥、趙君德也想駐在貴鄉,兩人對補充的這條自無異議。
劉黑闥笑道:“賢弟,俺的部曲好選。俺部現就多在貴鄉。俺便留下十善,領兵千人留駐。余下的部曲,俺今天就可下令,命來貴鄉。”
趙君德說道:“二郎,俺部部曲也好選。俺令俺弟亦引兵千人,進駐堂邑即可。”
“好,好。各以千人進駐,兵力上夠用了。那這件事,就這樣定了。除分兵屯駐此事以外,賢兄、四郎,還有件事,咱們也得盡快來辦。最好是這兩天,咱就辦下。”
劉黑闥問道:“什么事?”
“我等北來武陽時,雖有與郭長史說過,給魏公上過書,可是咱那時北來,只是為四郎報仇的,不意如今竟得下了武陽全郡。這是大事,咱們得趕緊再上書魏公,奏報魏公知曉。”
劉黑闥遲疑了下,說道:“上書奏報,理所當然。賢弟……”
“怎么了?賢兄?”
劉黑闥說道:“四郎是咱自家兄弟,武陽郡也是咱們一塊兒打下來的,俺就有話直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