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了兩口氣,說道:“阿哥,又塌了一架!快調新的吧。”
西城墻段的兩架云梯和尖頭木驢都歸陳敬兒管,他視線離開東邊的那架云梯,掠掃了眼城西角的尖頭木驢隊陣,令道:“推上新的!另再調一隊掘城的兵士上去。”
“阿哥,挖了兩天兩夜了,城根太硬了,底下都是石頭,挖不動。”
陳敬兒不動聲色,說道:“行,你帶你部曲下來吧,俺換別團去挖。”
“阿哥!俺不是這意思。”陳蟲兒急了,趕忙說道。
陳敬兒問道:“那你啥意思?”
“……俺接著去挖!入他娘,是石頭,也給它挖空了!”
陳敬兒呲牙一笑,露出白牙,說道:“不懸!這才是俺的好阿弟,去吧!”
陳蟲兒等新的尖頭木驢推到,與這尖頭木驢和補充給他的那隊兵士一同,奔回西城角。
陳敬兒正看他離去,幾聲凄厲的慘叫響起在東邊半空。
這幾聲慘叫之凄厲,乃至在敵我的喊殺聲中,都可聽到。
陳敬兒忙轉目去望。
是東邊那架云梯上的一個戰士被橫掃而過的拍桿打到,拍桿上密密麻麻的鐵矛刺穿了他的身體,掛著他脫離了云梯,在半空中搖擺,鮮血瀑布般流下,灌了云梯下的好些戰士滿頭一身。
趁著攀附這架云梯的其他戰士,因此慘狀而分神的機會,守卒從垛口處倒下了一大桶滾燙的桐油。桐油灑在了幾個攀於云梯上的戰士的身上,幾支火箭射中了他們。這幾個戰士登時渾身起火。桐油的燙、火的熾,是個金剛也受不了!這幾個成了火人的戰士,手舞足蹈地從云梯上墜落。他們燃燒的身影,在大雨中極是顯眼。掉在了地上后,雨水暫也難將火勢澆滅。
慘叫聲,就是被掛在半空和燒成火人的這幾個戰士叫出的。
“傳俺令,繼續攀梯!將著火的兵士立即送去傷營!”陳敬兒笑容收起,冷靜地下達命令。
這幾個戰士的慘叫漸漸變小,消失在了大雨、敵我的喊殺聲中。
濃郁的血腥氣,隨著風,從兩架云梯處、從城頭,吹到了陳敬兒的身邊。
雨也沖不凈這血腥的氣味,風也吹不走這血腥的氣味。
……
不知道是不是幾天沒睡好的緣故,在濃郁到不可消散的血腥味中,楊善會口焦舌燥,窒悶欲嘔。他也看到了被掛在半空的那個賊兵,以及被燒成火人的那幾個賊兵。
真是太可惜了!
雨到現在不停,導致戰前準備好的大批柴草、油膏等火攻用具,不能使用。
如果能用的話,昨晚的出城夜襲,也許就不會失敗!
賊兵的攻勢太緊了。楊善會認為,不能只一味防守,必須要發起適當的反擊,以挫賊兵之銳,振作守卒之氣,故而昨晚,他再次堅持要求遣精銳出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