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李善道乃又令一從吏,“去盧公宅,將他的婢女帶來,伺候盧公。”
接令的兩吏相繼下堂而去。
盧承道又張了張嘴。
李善道都有點驚奇了,這盧承道受的傷看來不輕啊,怎么竟然不但能說話,且他還這等這能說?問道:“公還有話說?”
“善會、善會……”
李善道說道:“善會?”
“賊廝鳥,劈頭砍仆,必殺之!必殺之!”盧承道斜瞥楊善會,微弱地咬牙說道。
李善道說道:“好,好,好!必為公殺之。公先靜心養傷。傷愈之后,再與公暢敘。”見盧承道又又再張嘴,只好又附耳,聽他這又說的是,“將軍威德,仆深慕之”,就握了下他的手,說道,“公之賢名,我亦久聞,可謂與公神交已久。公放心,傷愈后,必謝君獻城義舉。”
總算是盧承道不再說話了。
李善道令抬他進來的吏卒,把他抬回去,好生照料。
目送著盧承道被抬出,——被抬到門檻時,盧承道微微地抬起手,沖著李善道等擺了擺。
李善道看著他被抬走離去,與劉黑闥等感嘆地說道:“如盧公者,真明義之士也!”轉身回到席上坐下,目落楊得道、楊善會,摸著短髭,哼了聲,輕蔑地說道,“就是你倆負隅頑抗?”
楊得道不敢與他對視,低下了頭,默不作聲。
楊善會怒目而視,罵道:“賊也!”
兩人神態入眼,李善道心中已經有了數,先沒理會楊善會,盯著楊得道,說道:“你是郡守,頑抗我義師的首惡,就是你吧?攻你城前,我已講得明明白白,頑抗者殺!你為首惡,今為我擒,你還有何話要說?”略等片刻,令道,“彼既無話,扯出去砍了!為盧郡丞報仇。”
楊得道大驚,惶遽抬臉,分辯說道:“傷盧郡丞者,非仆也!”
李善道哈哈大笑,問道:“可愿降我?”
楊得道臉頰漲紅,轉頭看了看楊善會,又低下了頭,沒有言語了。
李善道笑道:“楊郡守,公之賢名,我亦久聞。公,賢德之士,我怎忍殺之?適才所言,戲言耳。公今既已心愿棄暗投明,降從於我,往后,我必厚待公也。”令道,“我觀楊公精神不振,定是守城多日,頗為疲勞了,且先請楊公下去,安置后宅,請楊公休息。”
“心愿降從”云云,楊得道當然是聽得清楚,但卻未如分辨盧承道非他所傷那樣,再作爭辯之語,只頭低得更低了些。便李文相等也瞧出了,他對愿意投降李善道這事兒,算是默認了。
于志寧親自帶著楊得道出了堂去,安置他休息,并及陪他聊聊天,以作安撫。
三個最重要的俘虜,只剩下了楊善會一人。
他是清河郡的通守。通守主掌一郡軍事。李善道自是明了,清河縣城這些天的守城,各種具體的守御措施等等,肯定是楊善會的主持。盧承道城沒破時就想投降了,楊得道剛才也默認降了,則又清河縣城之所以會能夠頑抗了這么十幾天,也當即主要是因為楊善會的緣故。
對楊善會的軍事才能,李善道很欣賞,但也已然料到,他勢必不會像盧承道、楊得道那般輕易投降,因躊躇了稍頃,決定干脆先直言詢問,試試他的態度,就威嚴地與他說道:“楊通守,你有兩大罪過,你可知也?頑抗義軍,此一罪過;殘害義士,此二罪過。我已答應盧公,殺了你,為他報仇。現可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肯降,饒你不殺;你若怙惡不悛,推出斬矣!”
楊善會昂著頭,罵道:“賊何敢辱國士!恨吾力劣,不能擒你。俺豈你屠酤兒輩,能得吏邪?”
李善道拍案喝道:“推出去,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