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若只從縣民多寡言之,王德仁的此個“安陽縣公”,實是李善道的“平棘縣公”不能與比!
但魏征、于志寧等俱非庸才,自然不會把李善道“安陽民口今多”這句話,真就當做了是李善道含酸拈醋,在羨慕王德仁所得的“安陽縣公”之封,比他的“平棘縣公”更為美封。
他們都聽出了李善道話里的未盡之意。
馬周年輕,說話直接,便就說道:“就算是為促王德仁肯愿從明公之令,助攻魏郡,魏公也沒必要封他‘安陽縣公’吧?從投魏公以今,他都立下過甚么功勞?只相助明公打過黎陽倉!而黎陽倉,就是沒他相助,明公也一樣是能打下的。魏公此封,哼,俺看其中是別有玄虛。”
魏征、于志寧等相顧一眼。
于志寧遲疑說道:“安陽是魏郡郡治,今魏郡尚未拔取,魏公就先以‘安陽縣公’授封王德仁。難道說,魏公是……”又看了看魏征,然后再看了看李善道,沒往下底下再說了。
李密還能是甚么?
魏郡還沒打,就先把安陽封給王德仁做封邑,其之意圖,十之八九,是為以此制衡李善道。
必須得說,李密的這個“制衡”還是比較巧妙的。
“安陽縣公”是爵位,不是實職,即便給了王德仁這么一個爵位,在實際的權力上,沒有威脅到李善道;而同時,“安陽縣公”和“平棘縣公”是平級,王德仁在軍事上聽從李善道的指揮,可在政治地位上不比他低,又且得了“安陽縣公”的封拜后,王德仁不免的就會產生期待,打下魏郡后,他會不會順理成章地成為新的魏郡太守?自也就又因此而效忠李密。
簡言之,一方面沒威脅到李善道現有的權位;一方面則又不動聲色地拉攏了王德仁。
魏征將眾人傳看完的王德仁的回書,還與李善道,說道:“明公,不論魏公是何心意,今既魏公親下令旨與了王德仁,王德仁這也已回書呈到,不復模棱兩可,愿從明公之令,共取魏郡,總之是件好事。其余種種,且等打下魏郡之后,再做計議不遲。”
“玄成,卿之所言,正合我心。”
魏郡的守軍中,沒有甚么名將,對於攻打魏郡此戰,李善道并不擔憂守軍的戰斗力會很強,唯一他所重視的,只有王德仁而已。王德仁擁眾數萬,據在林慮,他如果從中作梗,不免是個麻煩。現下王德仁既已接受了李密的令旨,表態愿從李善道之令,那就等於說是,打魏郡最大的阻礙便算是排除了。則魏郡,就可準備去打了。至於打下后的事,打下再說就是!
將王德仁的回書給王宣德收下,李善道張了下外頭的天色,快到傍晚時分了,——他是剛回到郡府,就吩咐從吏:“取水來。”
很快,清水奉上。
李善道洗了把臉,瞧了瞧身上衣袍,挺干凈的,便衣袍不再換了,即令道:“玄成、司馬,徐公到郡已有數日,你們跟我去謁見徐公。等謁見完徐公,今晚咱們就議議攻魏郡此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