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民年七十已上,皆除散官,縣之豪俊,愿從附者,一概任用”的此令,看起來似是有些眼熟?也的確是眼熟。這一條正是李淵一兩個月前在西河時曾經用過的那條舉措!
李善道這是在學李淵。
攻下洹水縣城后,他就照搬了李淵此措,在洹水已用過一次,效果頗為不錯。
乃在臨漳和這次又剛打下的堯城,他再次使用。
且他已決定,將此措確定為以后每攻下一座城、一個郡后的固定政策。
——話到此處,不妨多說一句,卻是說了,“凡縣之豪杰、俊秀,愿從附者,一概任用”,這一條有什么可學李淵的?以前每打下一座城后,李善道不就已是在這么做了么?
卻實際上,李善道之前的“豪俊愿從附者,一概任用”,與李淵在西河郡的“一概任用”,往深里分析,兩者只是在表面上看著相同而已,本質上,其實則還是存在著顯著的差異的。
李善道之前的“一概任用”,所針對的對象,是真正的“豪俊”,換言之,他以前的這個做法,論起本質的話,還僅只是一個“招賢納士”之策;而李淵的這個“一概任用”,就不然了,他是不論賢愚,哪怕你只是個小地主、市井輕俠,只要你愿從附,就統統授給官職。
用后世的話說,即李淵的這個“一概任用”,他的本質并不是在為他“招賢納士”,而其實是一個“統戰”的政策,他是在通過此措,對社會上各個階層的人,進行大范圍的“統戰”。
賢士,當然還得在招,但統戰的威力,李善道作為一個后世來人,他豈不清楚?
所以,在琢磨明白了李淵在西河郡“一日授官千余”此舉背后,所蘊含的“統戰”真意之后,李善道從善如流,便趁著李密給了他授官之權的機會,將李淵這一舉措,拿來學習效仿之了。
又至於“民年七十已上,皆除散官”,這一條也是統戰。
如果說“豪俊任用”針對的統戰對象是有些地位的人的話,這一條的統戰對象則便是平頭百姓了。同時,尊老是自古以來的傳統,早在漢時,民年七十以上,就賜鳩杖,見官不拜,時不時的朝廷還會賜酒肉與之,這一條也算是繼承了這種優良傳統,顯出了李善道的愛民之心。
還是那句話,軍事是為政治服務的。
打仗的目的絕不為的是只把一座城打下,城打下后,怎么才能盡得此地之民心,才是目的。
每得下一城、一地后,在對當地百姓的安撫、賢人的招攬方面,李善道大多數時候,費的心力,比打這座城時還要多!好在他現今帳下的政治這塊兒的人才,慢慢的在增多,比如魏征、于志寧,包括新投的崔義玄等,在政治這塊兒都有一定的能力,如今已能幫他分擔不少。
李善道點點頭,請魏征、崔義玄等入座,說道:“辛苦長史、參軍了。”
崔義玄遲疑了下,說道:“明公,仆再三勸說崔信明,他是個榆木腦袋,卻就是不肯降從。仆現下也是已無別的辦法。敢問明公,崔信明如何安置?是仍囚他在軍中?”
“不肯降,就隨他吧。我不是已與公說過了么?他若不降,就放他還鄉。”
崔義玄松了口氣,趕忙應道:“諾。那仆明天就給些路費與之,放他還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