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緊緊攥住長槊,對準已是近在咫尺的敵兵,蕭德奮聲大呼:“擋者死,降者生!”
披掛著上百斤馬鎧,和承擔著兩百多斤蕭德及其鎧甲重量的雄壯戰馬,用后世的比喻,真如一輛坦克也似,沉重而又迅猛地撞向了混亂的敵人西陣,槊刃上裹著銀絲的長槊刺出!
槊長丈八,單只鋒銳的槊刃就近兩尺之長。
便是披甲之士,也擋不住長槊破甲,況乎未著鎧甲的輕步兵?
這不是戰斗,當蕭德率先沖入武安郡兵的西陣中后,鮮血四濺、擋者立死,這簡直是屠殺!
一騎、一騎、又一騎,驅馬挺槊,打著唿哨,隨著蕭德,沖入進了武安郡兵的西陣。
十騎、百騎,以沖擊陣型,紛沓接至,馬蹄聲、喊殺聲、動人心魄的尖銳唿哨聲響徹了武安郡兵的西陣,到處是戰馬在沖鋒、在踐踏;到處是大槊在刺、在殺。西陣的千人武安郡兵,半刻鐘都未能支撐得住,幾乎一觸即潰。輕輕松松的,蕭德已經當先沖透了武安郡兵的西陣。
槊刃被鮮血染紅,他的鎧甲、他戰馬的馬鎧上也都濺滿了敵人的血跡。
乃至他戰馬的馬蹄上,都是敵人的血。
武安郡兵西陣的西邊,一二十面騎鼓敲出進攻的急促鼓點,越過西陣傳來,入進蕭德耳中。
——這是后頭的蕭裕在向蕭德等下令:繼續突進!
……
武安郡兵的陣地,共由三個陣組成。
西陣、中軍和東陣。
每個陣之間,間距一里。
雖說在令完“西陣轉向,阻擊來騎”之后,袁子干給中軍陣也下了緊急命令,命令中軍陣分出半數,亦做轉向,做好迎擊賊騎的準備,可西陣崩潰得太快了,中陣的轉向也還沒有完成。
望見賊騎以摧枯拉朽之勢,瞬間就穿透了本軍的西陣,沖在最前邊的幾個重騎兵,絲毫未有停留,又接著向本軍、也是自己所在的中軍陣沖來,袁子干的一顆心落到了谷底。
他明白,這場仗,他已經輸了。
“退!退!傳令全軍,全力向北撤退!”袁子干打馬一鞭,便要北走。
劉之才又拽住了他,叫道:“明公,不能撤,千萬不能撤啊!撤了只有全軍覆沒!”
袁子干舉起馬鞭,狠狠抽在了劉之才手上,怒道:“要非你與俺獻策,說甚么急襲南下,先殲王君廓,再援安陽城,必能救下魏郡,擊走李賊,俺怎會未得朝旨,便擅自出郡?無召令擅自出境,已是大罪,今兵敗於此,又是大罪!你還不讓俺撤,非要俺全軍盡喪此地不成么?”
三四個親兵拽開劉之才,拳打腳踢,打了他一頓,然后上馬,簇擁著袁子干向北奔走。
劉之才爬起來,坐在地上,只覺眼黑鼻痛,摸了摸鼻子,一手的血,緩過神來,再去看時,袁子干等已去得遠了,茫然四顧,只見中軍陣的兩千武安郡兵,紛亂不已,有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有的機靈的,跟著袁子干也往北逃跑,有的則從西邊倉皇地在往這邊跑,邊跑邊不知在亂叫些甚么!一副兵敗如山倒之狀。馬蹄聲起,他掉臉去瞧,一騎鐵馬奔踏馳來!
“李賊,兵怎來得這般快?”這是劉之才最后的一個念頭。
奔踏馳來的那騎鐵馬上的騎士,沒有注意到坐在地上的他,鐵馬在奔騰中,一腳踢在了他的胸口,力如千鈞,登將他的胸腔踢裂,他吃痛倒下,后邊的馬蹄從他的胸、頭上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