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讓回到主位,就與諸人舉杯飲酒。
王儒信、翟寬等剛才說的那些話,在觥籌交錯間,在翟讓的刻意避免下,不再有人提起。
似是已被眾人拋到腦后,給忘掉了。
但忘掉了么?
別的人不知道,翟寬、翟摩侯絕是沒有忘掉。
當晚喝酒到夜深,因次日還要去見李密,參加軍議,呈報今日此戰的損失、戰果,商議底下的戰事,便就散了,翟寬、翟摩侯父子回到自營帳中,沒了翟讓的制止,卻對李密的怨懟難以再作壓制,便令吏卒再奉酒菜,父子對飲。一邊飲,兩人一邊詈罵李密,發泄不滿。
“天子止可自作”云云,少不得,借著酒意,翟寬又是再三言及。
夜深人靜,寒風細雨中,語透帳外,清晰可聞。
……
帳外的亂聲,清晰地傳入帳內。
張善相驚詫問道:“何來的賊亂?”
柴孝和的主簿氣急敗壞,稟道:“明公、將軍,是這幾日投到我軍中的山賊中,有于筠的部曲!仆剛才巡營時,正撞見他們中的幾人,鬼鬼祟祟,聚議一處。仆因質詢,為何不遵軍法,夜間私聚?復見此數人神色慌亂,仆心頭起疑,就打算帶他們到帳下細問。不曾料到,此數人遂即驟起,拔刀相向,幸得巡夜士卒及時趕到,方才將此數人殺之。而此數人大叫之聲,已驚動其之黨羽,於是亂生!仆已僭傳明公將令,調兵士鎮壓。事倉急矣,敢請明公下令!”
張善相、牛進達、吳黑闥、常何四將皆是色變。
柴孝和卻返身回到了主位坐下,撫摸胡須,神態鎮靜,說道:“倒是好事。”
張善相等相顧覷然。
常何說道:“總管,夜起賊亂,一旦引致營嘯,不可收拾。怎是好事?”
“正計議內外相合,攻陜縣城,若無此賊亂,我與君等之謀,必為于筠所知,此其一;若候我攻陜縣城之計,賊乃作亂我軍中,則我軍必大潰,此其二。賊先而亂,豈不好事?”
諸將這才知了柴孝和話里之意。
牛進達說道:“公此言固是。可現賊已生亂營中,何以應對,請公緊快部署下令吧!”
柴孝和側耳,仔細地傾聽帳外的亂聲。
……
翟寬、翟摩侯父子兩人對飲的帳外,聽候使喚的吏卒都聽到了翟寬的話。
伺候他父子酒后,其中的一個吏卒偷偷出了營,夤夜冷雨,急往求謁房彥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