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育德回過神來,說道:“不錯,魏公的兵馬極有可能已經開拔。”腦筋急動,說道,“將軍,現我河內守卒,主力只你我此營之四千兵。魏公遣兵來奪,兵馬必不會少。其軍一入河內,你我想將河內守住,就難之又難。惟今之策,要在河陽三城!守住河陽,就能暫時阻住魏公兵馬入境。同時,急檄黎陽李太守、汲郡楊太守,及在安陽的趙將軍、貴鄉的魏長史,請他們火速來援。候援兵到,河內,你我便可守之如金湯之固!遣兵迎總管還郡,事可定矣。”
“公意,與俺正同!李公,求援的諸封檄文,俺已遣人加急送出。河內,新得之地,於今所憂,不僅在外,且在於內。俺意,河陽三城,俺領兵往去,河內縣城就勞公鎮守,何如?”
李密的名頭大,翟讓又死了,他的兵馬這一來,不排除郡內的這些降官、地方的某些豪強,聞風思變,內起而應,坐鎮河內縣城是必要的,也是重要的,李育德自無異議。
他念頭轉開,卻又一慮出現,面現憂色,說道:“劉德威,魏公之將也。其現駐河陽。魏公既欲奪我河內,定已有令與其。敢問將軍,何以得占河陽?若被劉德威阻之城外?怎生是好!”
高曦說道:“李公,俺有件事,一直沒告訴你。便是總管此回率部往取陜、虢之前,曾密囑與俺,魏公與翟公此些時來,頗有嫌隙,興洛軍中恐有變故或生,因總管令俺,須預作籌劃,以防果有變亂。”盡管是迫在眉睫的緊要關頭,他忍不住還是發了句感嘆,“於今視之,明公真遠見如神!”解釋與李育德,說道,“因會不會發生變故,明公當時也不確定,事關魏公、翟公,為免人心浮動,故俺未曾與公說過此事。但得了明公囑咐后,俺已有預先之備也。”
李育德亦是大為驚詫,李善道就這么有遠見之明?這可真是太了不得了!
他說道:“原來明公早有預見!明公之略,我等望塵不及。”問道,“將軍已有何備?”
……
暮移夜至。
風大,雨大。
王須達應邀來到郭孝恪所居的桃林縣寺。
郭孝恪迎出縣寺門外,與他攜手并入。
邊走,郭孝恪邊笑道:“將軍,昨晚,俺自喝了頓酒,甚覺不盡興。想來想去,是少了將軍!是以,今晚俺特地又備上好酒好菜,這縣寺的官婢有兩三將軍尚未見過,也都召來了!昨夜,俺捷足先登,已先替將軍試了試深淺樂趣,將軍等會兒若是相中了,便送與將軍!”
王須達對色,還真不是很感興趣,但郭孝恪這么說了,他便笑道:“有勞長史代俺先試深淺。長史情意,俺很感謝。但就怕深淺雖試,長短不合,長史樂者,俺無甚樂。”
卻王須達個子低,身材屬於矮壯,是有此言。
郭孝恪哈哈笑道:“若較長短,你我雖自家兄弟,不好較之,卻也好辦,今晚將軍試過之后,明日你我同問官婢,孰長孰短,不即可乎?”
王須達有心計,善與人交往,郭孝恪豪奢不羈,真別說,李善道把他倆湊成一對,確是不負杜正倫對他“識人之明”的佩服,王須達、郭孝恪這次搭了伙后,兩人相處得甚是愉快。
進到了堂中。
等了稍頃,三人入堂,可不就是上午才在郭孝恪臥室見過郭孝恪的郭孝允、朱師本、杜大忠。
桃林比河內還更新得,王須達不是個粗莽人,他的兵營在城外,為防他不在營中,縣外出現賊亂,他帳下的一眾將校,他盡留在了營里,只帶了三五個親兵來吃酒。
親兵沒進來,外頭自有郭孝恪的吏卒招待他們。
五人就坐。
郭孝恪主位,王須達左手上位,郭孝允等三人陪坐。
不多時,酒菜一道道呈上,十來個官婢跪在案邊,伺候五人喝酒。郭孝恪是郭嘉的后裔,常亦以郭嘉為效,有漢魏奇士之風,因而外頭雖風雨之夜,堂門開著的,任風卷雨而入。風寒雨潲,堂門口內外被澆得一片濕。郭孝恪與王須達談笑無忌,歡聲敘話,時令官婢獻歌獻舞助興。不覺已是酒過兩巡,郭孝允數覷郭孝恪,郭孝恪卻只管殷勤地與王須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