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曦何人也?治兵可至於此!”裴行儼知高曦這個人,知他是李善道帳下的大將,對其出身也稍有知,知他本東平軍府軍將,參加過高句麗之戰,但只是個校尉,怎就有此治兵之能?
橋這邊已是亂箭攢射,橋面上陌刀兵陣后的弓弩手,卻沒有還射。
裴行儼等本軍弓弩手射了陣,見陌刀兵陣一直原地矗立,不顯亂象,——哪怕有強弩的弩矢射傷了其中兩人,這兩人也僅是迅速地被后邊的戰友扶出了陣外,余下的將士們依舊不動,他們的兩面團旗,裴行儼約略能夠看清,上寫著“左一團”、“右一團”,亦仍是半點未移。
他知道,再射下去沒用了。
“擊鼓、鳴角,進戰!”裴行儼令道。
列隊早畢,候在橋頭的兩百披甲長斧手,也以五人一排,隨著軍令,踏上了橋面。
裴行儼、張仁則等將屏息凝神,目視他們行於橋上,向前推進。
離高曦部陌刀陣的距離越來越近。
百步左右時,中潬城南城頭上,鼓聲擂響,陌刀陣后的四百弓弩手揚起弓弩,同時引射!
強弓、勁弩,又這兩百刀斧手離陌刀陣后的弓弩手間的距離,短於橋頭裴、張部弓弩手與陌刀陣的距離,這一波高曦部弓弩手的攢射,威力可要比適才裴、張部弓弩手攢射的威力大!
接連四五個長斧手中了箭矢、弩矢。
箭矢還好說,弩矢貫透其甲,中弩矢的長斧手或撲倒在地,或掉入河中。長斧手前進的陣型頓稍亂之。中潬城南城頭上鼓聲再響,愈發激昂,鼓點緊迫!卻這四百陌刀手所屬之兩團,前邊這團豎立半晌未動的團旗,聞鼓聲而動!隸屬此團的兩百陌刀手不再沉默雨中,不再靜立,同時吶喊出聲,緊隨團旗,——鎧甲加上陌刀,數十斤之重,邁開大步,殺向長斧手!
張仁則面色大變,他知道,這場仗,才剛接戰,還沒正式開打,就已經輸了。
后一團的陌刀陣沒有動。
兩百對兩百。
兩百陌刀手皆是雄健大漢,數十斤的鎧甲、陌刀重量,他們完全負擔得起,蓄力了許久,正是力氣十足的時候,沖鋒開后,并奔速迅捷。百步距離,倏忽就殺到了。最前第一排五人,是該團校尉與他的四個親兵,五人陌刀舉起,動作整齊劃一,奮力下劈!
當面的五個長斧手,叫嚷著,倉促地舉斧招架。
這校尉與他的四個親兵,劈砍的卻非是他們的頭、肩,而是傾斜著砍向的他們的臂肘。
臂肘這個地方,因為使用兵器時需要展屈,是鎧甲保護不到的地方。矛的話,矛尖窄,不易刺到胳膊肘,陌刀刀刃數尺,就不同了,一刀砍至,如削竹泥!這五個當面的長斧手,此是初次與陌刀手交戰,哪里會想到這一點?七八條小臂飛起,——卻是有三人的兩條小臂都被陌刀橫掃斬斷,七八股噴出的血泉,順勢染紅了雨幕,遠在橋邊的裴行儼都都看到了這一幕!
這五個長斧手劇痛慘呼,長斧墜地,有的踉蹌后退,有的和中弩矢的那幾人同,掉進河中。
被后退的刀斧手一沖撞,后頭的刀斧手的隊列更加混亂。
又如何有時間調整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