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於樂壽見時,竇公豪氣過人,確乎英雄;於今觀之,他卻是心急,有點坐不住了。”
又怎可能坐得住?竇建德現在的地盤,北邊是羅藝,東邊是大海和黃河,西北是宋金剛,西邊是魏刀兒,南邊是李善道。他的地盤已經發展到了極限,而下相當於是被困在了此中。
他要想進一步的得以發展,就必須要打破困住他的這個四面枷鎖的困境。正好,李善道和李密現下決裂了!河北南部諸郡,想來此時此際,在竇建德眼中,就像一塊肥肉,他焉不動心?
若能鼓動得李善道現就渡河南出,與李密決戰,他豈不就可坐收漁利?北與李密交通,趁此機會,將李善道在河北南部的諸郡地盤,他一口吃下!然后,魏刀兒、宋金剛、羅藝諸輩,不足滅也!河北之地,就將盡為他有。到那個時候,彼時之竇建德,可就不是今時之可論了。
坐末一人,起身趨拜,說道:“明公,今既與密賊決裂,為反隋大計,暫雖不與其決死,然與其此戰,早晚不免!洛陽,密賊固難下,可也不能排除洛陽為其所得之可能。洛陽一為密賊所得,其聲勢必大振。至其時也,再與之決戰,如只憑我軍現有之力,臣慮之,或非其敵。
“因臣愚見,當下上策,莫過於趁密賊攻洛陽之際,明公抓緊時間,擴充實力。河北,挾山帶河,得俯瞰之利,產勁卒良馬,蕭王所以成事,漢之所以再興之王者地也,容能得在密賊克取洛陽前,明公先盡得河北,則何止日后與密賊決戰,勝之必在明公,天下亦非不可圖也!”
眾人視之,進言之人是高元道。
——李善仁、季伯常率汲郡兵援河內時,他跟著一同來了。
竇建德現已是發展到了瓶頸,能得的地盤,他都已經得之。
而放到李善道這邊來說,李善道又何嘗不是?
南邊是黃河,再南是李密;東邊也是黃河,河東岸的東郡、東平郡等地是徐圓朗等部;西邊是太行山;北邊是竇建德、魏刀兒、宋金剛、羅藝等部。李善道現也是能得之地,皆已攻得。
竇建德底下來要想再發展,就唯有在困住他的各方勢力中,選擇一方,作為突破。
再放到李善道這邊來說,李善道亦又何嘗不是?
他要想再發展,也唯只有在困住他的這些各方勢力中,選取一方,作為突破之口。
竇建德不管敢不敢真的趁此李善道與李密決裂的機會,就向李善道動手,但他信中至少已經表現出來了,他現是十分地垂涎李善道的地盤,那李善道現若是想要打開束縛,他最好的選擇突破口方向則又是哪里?高元道之進言甚是,最好的選擇就是向北!亦即竇建德等的地盤!
這卻是你圖我之地,我亦圖你之地。
聯手殲滅薛世雄部的此戰,發生在幾個月之前,那個大霧夜晚的激戰,仿佛尚在眼前,而當日齊心進戰的盟友已隨著時局形勢的發展變化,隱隱然間,成為了互相覬覦對方地盤的敵手!
李善道聽了高元道之此進言,端起茶碗,抿了口茶湯,驀地里又再是一笑,摸著短髭,慢悠悠地說了句于志寧等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話,他說道:“冀北諸公,皆我友好。買馬過境,羅公讓道;翟公被害,魏、宋兩公遣使吊唁;竇公此信,愿助我為翟公報仇。河北之地,若欲盡得,勢與諸公反目。諸公之情已深,我怎忍反目?何能盡得?元道,卿切不可胡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