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起身,應了聲諾,就與諸人說道:“竇建德這明顯是欲趁郎君將大婚之機,故遣兵奔襲魏刀兒。魏刀兒無有防范,已然大敗西逃。明公的意思是,我軍決不能坐視魏刀兒全軍覆沒。魏刀兒若亡,竇建德就不僅能盡得其眾十余萬,并且沒有了魏刀兒,宋金剛斷非竇建德的對手,博陵、上谷諸郡也就將為竇建德得之。這對我軍,將會是大為不利。
“因此,盡管我軍現下準備不足,可卻是不能不出兵!”
高延霸趁著魏征說話的空兒,坐了回去,轉目去看坐在他邊上的高曦、蕭裕等將。
趙君德位在諸將之首,他看了下埋頭寫東西的李善道,猶疑地與魏征說道:“長史所言甚是。竇建德挑在這個時候偷襲魏刀兒,確是欲趁郎君舉辦婚禮之機。可是長史‘我軍現準備不足’此話,也說得沒錯啊!竇建德是有備,咱現是無備。備戰不足,若就開戰,怕是勝算不大吧?”
這一疑問,算是說到高延霸等將的心里了。
要知,竇建德非是尋常的地方勢力可比。
他於今亦是已占數郡之地,治下民口少說百萬,部曲號稱十萬之眾,——這十萬之眾,還是他的常備軍,隨時他可以再招募新卒,兵馬強盛,糧秣不缺,帳下并勇將不乏,謀士有之,這樣的一方勢力,足已是可稱之為一方霸主!事實上,他現也的確是冀北的霸主。
李善道的實力當然不遜色於他,甚至還會強過他一些。
但若真要與他全面開戰,必須得有個前提,那就是得備戰充足,這才可以。盡管說,李善道已將竇建德定為了下一步消滅的對象,可當前他忙著他的婚禮,還沒有進行戰前的動員和準備,則這種情況下,如就貿然開戰,確乎是趙君德之憂,勝算這塊兒,把握可能不會很大。
“勝算大不大,得看這仗怎么打。”
趙君德問道:“長史此話何意?”
“不是仆意,是明公之意。不瞞將軍,仆與將軍一樣,剛在與明公計議如何應對此變時,亦是存疑。我軍準備不足,現若就與竇建德貿然開戰,以我倉促,攻其有備,恐怕勝算難說。然明公自有高明之策,卻三言兩語,就解了仆之此疑。”魏征捻須說道。
趙君德等再次看了看主座上的李善道。
高延霸搶在趙君德前,問道:“魏公,郎君是何高明之策?”
魏征避開他锃亮的門牙,端起茶碗,抿了口熱湯,穩了穩心神,說道:“明公是何高明之策,不妨請明公告與諸位。”他已注意到,李善道將需要寫的東西已都寫畢。
李善道示意王宣德將他寫的這數張紙,分別封緘落印,將毛筆涮了涮,掛回筆架,舉目看向諸人,接住了魏征的話,說道:“稱不上高明之策吧。我意,就是玄成此句‘得看這仗怎么打’。不錯,竇建德有備,我軍現則準備不足,如正面進戰,我軍可能勝算確然不大。
“料竇建德必已在信都等地置下阻我北上之部,最大的可能是我軍與其陷入相持。這樣的話,魏刀兒,我軍就救不了了,咱只能坐視竇建德把魏刀兒吃下,繼而博陵、上谷等郡被他得之。
“故此,我以為,此戰,我軍不攻信都,不與他正面作戰,而以攻平原、渤海為主!”